陈山河点头,“我娘确实很喜欢你。”
江拾月闻着锅里传来的肉香,直咽口水。无意识点头。
陈山河失笑,目光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阳阳盘腿坐在一边看书,小大人似的轻叹摇头。
他手里的书又从中药材换成了《孙子兵法》。
陈山河拿了把蒲扇递给阳阳,“给你.妈扇风去。”
阳阳第一反应先去看江拾月,江拾月额心一层薄汗。
医生说过,出汗容易引起伤口感染。
阳阳接过陈山河的蒲扇,到江拾月身边,双手握着扇柄卖力地给江拾月扇风。
陈山河自己也没闲着,翻出之前在灾区做的太阳能灯重新组装好,爬上房顶架了一根杆子,放置好风力发电机和太阳能电池板,再把电线顺下来,接好蓄电池。
陈山河拿着LED灯板进屋,问江拾月:“你想把灯按在哪?”
江拾月摆摆手,“别按灯了。全村……生产队都没有灯,就咱们这亮着光的话,怕是会引起围观。再说,那么亮的灯不光吸引人还吸引蚊子呢!”
陈山河“嗯”了声表示认同,把LED灯收在角落。
江拾月注意到陈山河身上的汗衫都湿透了,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陈山河犹豫了下,立在原地,“我身上脏。”
他爬上爬下沾了不少灰。
炕单跟床单不一样,太大,洗起来特别麻烦。
江拾月目光同样在大到离谱的炕单上落了落,没勉强,托着腮问陈山河:“你会不会做电风扇?”
陈山河:“……”
“你想要?我去公社给你买一台。”
“你有钱吗?”江拾月笑眯眯地问,“或者有票吗?”
陈山河:“……”
有钱没票。
他抬手,食指在鼻尖上蹭了蹭。
江拾月笑眯眯道:“所以,还是得做一个。风扇里最好做的就是吊扇,一个电机三片叶子。”
陈山河目光往角落的麻袋上落了落,“难怪你找路征要电机。不过吊扇用的电机要比你要的那个大不少。”
东西都是陈山河收拾的,里面的东西他都见过。
电机这种东西他一个修理营的营长总不能不认识。
路征找来的小电机不知道在哪拆卸来的,跟核桃差不多大,怎么可能带动那么重的铁扇翅。
“对,我特意让他在国外寻来的。我不知道太阳能电池板能发多少电,弄个大电机扇不了一晚上多尴尬?用小电机,扇翅也用小的,材质也不局限于铁片,可以换成薄塑料或者纸板啊之类的。”
“那能凉快?”
“咱们一家三口在炕上用的话,应该能。而且小电机很省电,能做两个,给你爸妈也按一个。你爸腿脚不便,夏天容易生褥疮。”
陈山河没再说话,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出了门。
江拾月知道他定是去找材料,自己闲着教阳阳英语。
78年的高考英语分值按比例折算,有点像附加题。
但是之后比例会越来越高,直到成为三门主科之一。
**
在生产队,大家晚饭都吃的比较早。
往往赶在上蚊子之前,这样在院子里吃晚饭,能凉快些。
陈山林搬了张膝盖高的小方桌摆在院子当中。
陈山河把江拾月抱到桌前想把她放在板凳上。
他刚弯腰准备松手,板凳突然被人抽走。
要不是陈山河臂力腰力了得,两个人都得摔在地上。
两个人目光同时移向罪魁祸首。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相跟陈山河林有三分像,大约刚出工回来,脖子上挂着毛巾,手上还沾着泥土,坐在江拾月原本要坐的板凳上望着放在一边的锅,吸鼻子,“好香!爹,今天什么日子,你怎么舍得炖鸡?也不怕我娘回来挠你!还是我小叔面子大。”
“陈家栋!”陈山林怒不可遏,“你做什么?”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叔。”陈山河同时开口,声音有些冷。
陈家栋第一眼看得是陈山河。
江拾月挑眉,陈家栋不怕亲爹倒怕这个不常见的小叔?
陈家栋瑟缩了下,随即挺起脖子左瞧右看,“我娘呢?”
江拾月乐了,难怪有恃无恐。
她笑眯眯地开口,“别看了,你娘被我卖了。”
陈家栋:“……”
陈山林:“……”
看陈山河。
陈山河:“……”
目光不认同。
陈家栋皱眉,质问江拾月:“你就是那个迷得我小叔不往家交钱的狐狸精?”
“陈家栋!你礼貌喂狗了吗?”陈山林怒斥。
陈山河没说话,把江拾月放在板凳上,直接走到陈家栋跟前,拎着他的后衣领往上提。
“小叔,你干什么?我娘呢!娘,我小叔打我!”
陈山林叹息一声,歉意地对江拾月点头,“弟妹,不好意思。是我没管好儿子,让你见笑了。”
“没事。”江拾月很理解。
赵彩凤在陈家嚣张跋扈横着走,整天对自己的男人呼来喝去。
一个没家庭地位的爹管儿子同样没话语权。
“但是……”江拾月话锋一转,“大哥,在这个家里,也许大家都看在血缘关系的情分上,对陈家栋容忍再三。可路不平有人踩,出了这个门谁还会惯着他?你们管不好,早晚就有人替你们管。也许是你们惹不起的流.氓混混,也许是执法部门,也许……”
江拾月拇指倒转指了下自己,“是我。”
陈山林一怔。
陈家栋听见江拾月这话,顿时恼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管我?你……”
江拾月抬手就是一巴掌,随即捂着心口脸一白,埋怨,“你们母子脸皮都这么厚,扯到我伤口了!”
“你敢打我?”陈家栋捂着脸就要掀桌。
陈山河当机立断把陈家栋拎着离开了桌子,眼睛看着江拾月,语气不赞同:“你还有伤,别乱动手。有我呢!”
江拾月很满意陈山河的态度,被陈家栋挑起来的火气散了几分。
陈山林多少有点不快,他不是不知道陈家栋被赵彩凤溺爱的很混,确实欠揍。
只是江拾月第一次进陈家门,就敢打二十岁的侄子,态度比当年的赵彩凤还蛮横。
这样下去可还了得?
好歹他还有底线有原则,这个弟弟被迷得江拾月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两兄弟到底做了什么孽?
怎么竟娶这样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