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有玲珑和月影卫的人在暗中保护,就是顾南枝自己也早有防备,人总要在跌跌撞撞中成长,而她前世已经吃够了各种苦头。
不等崔窈靠近她,她衣袖轻挥,带出一道无色甚至无味的清风。
毒这东西主打一个越玩越溜。
砰!
突然崔窈双膝一软,整个人往前一倾,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手里的簪子跌坠在地,发出清楚的声音。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皆以为她跑的太快,不慎绊倒了。
只有崔窈知道,她的两条腿在一瞬间,突然变得绵软无力,怎么都迈不动步子,两个膝盖磕在地上时,发出清脆的骨裂声,疼的她整个人一僵。
“是你……”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上滚落,从眼角渗进她的眼睛里,疼的她只能半睁着眼睛,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看着顾南枝。
顾南枝后退一步,她小脸有点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崔姑娘你在说什么?”
顾文鹤还有顾南山已经冲到她身旁,两个人沉着脸将她护在身后。
“枝枝妹妹你没事吧?”还有贺瑾之也匆忙来到她身边,担忧不已上下打量着她。
“顾姐姐。”安定郡主裙摆太长来的最慢,她护在顾南枝身前,用一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崔窈,“阿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不过因为些流言你就记恨上顾姐姐,以你的聪慧怎会想不明白,这些流言只是那些人用来中伤首辅大人还有顾姐姐的,你竟因为这些一而再想要至顾姐姐置她于死地。”
太子一手执着酒樽,放在唇边小口小口饮着,他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谢逆。
却未见他情绪有半点波动,他这个做主人的自在,他却比他还要恣意潇洒,一面饮酒,一面慢条斯理仿佛看戏一般,看着崔窈刚才演的那一出闹剧,莫说担忧,他眼底甚至还噙着一点笑意,似乎在嘲笑崔窈那个蠢货。
太子这才慢悠悠收回视线。
觉察到黏在他身上的那道目光移开,谢逆细不可察勾了勾嘴角,只有傻子才会被那些表象所迷惑。
“哈哈哈……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两个金吾卫已经拿下崔窈,众人已经习惯她那张丑陋的脸,她时而放声痛哭,时而又癫狂大笑,她扫过在场所有人,“你们全都是睁眼瞎,被他们两个人给耍的团团转!”
“谢逆,你敢对发誓吗?说你对这个贱人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敢谋害皇孙,即刻把她打入天牢。”都不等崔窈发完疯,太子就厉声打断她的话,他再也不想看见这张丑陋的脸。
两个金吾卫堵上崔窈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她这一生算是到头了。
谋害皇孙罪名就连崔家也别想逃过,陛下早就想要整治崔家,又岂会放过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机会。
他将崔窈指给谢逆,看似在抬举崔家,可何尝不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极有可能都不用陛下动手,皇后,太子,还有太子妃全都不会放过崔窈,自然而然就会迁怒崔家。
退回席位后,顾南枝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喝了一杯茶压惊,她低垂着眉眼,杏眼洇开一抹笑意。
从谢逆说他绝不会娶崔窈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定会退了与崔窈的婚约,若只是退婚的话,他有的是体面的法子,可自从崔窈对她出手,这件事就无法善了!
从潭州回来的时候,她想了一路,与其他出手,倒不如让她来,这样就与他扯不上一点关系,就是闹得陛下那里,也挑不出她半分错处来。
太子妃的生辰宴,一直要延续到晚上。
太子与太子妃说了几句场面话,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只安定郡主情绪有些低落,到底一起玩了好几年的人,别管真心还是假意,崔窈也曾对她好过,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那个温柔善良,对谁都和和气气的阿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宴席上,顾南枝强忍着没有看谢逆,其实她也想他了,哪怕他们同在一场宴会上。
水榭风景极佳,不仅有大片大片的荷花,还有人造的飞瀑,抬眼望去每一处皆是景。
午宴散后。
看得出安定郡主兴致不高,顾南枝与穆慈陪着她,在湖边一起散步。
“顾姐姐,以前阿窈真的很好很好的,我也不知她怎就变成如今这副可怕的模样,可她从前真的……”安定郡主说着落下泪来,她又气又恼,当更多的是不舍,还有失望。
若是她犯了别的什么事,她都愿意替她求情,可她谋害皇孙,伤害顾姐姐,这是要命的!
“安定,这不是你的错,人心复杂又岂是我们能琢磨透的,单看别人愿意把哪一面展示给我们,你只把想记住的记住,其他不开心的统统忘掉就好。”顾南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安定郡主脸上带着泪,扑进她怀里,抽抽噎噎道:“顾姐姐我都听你的……”
顾南枝拿着帕子,正准备替她擦擦脸上的泪。
“哇……不,不行,我还是好伤心,你们都不要跟过来,我得一个人找个地,好好的哭一场。”她轻轻推开顾南枝,跟个孩子似的,捂着脸转身就跑。
见她的婢女连忙跟上,顾南枝这才放下心来。
她与穆慈相视一笑,由着安定郡主去了,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会。
有侍卫来禀告,说是三皇子请穆慈过去。
三皇子邀请,穆慈能拒绝吗?
顾南枝在她脸上捕捉到一抹厌恶,她与顾南枝说了一声,便带着婢女离开了。
安定郡主走了,穆慈也走了,只剩下顾南枝一个人,她已经走到假山这边,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凉亭,想上去坐坐。
不过得绕过假山,再爬上那座人造的山才行,她择了一条近路,与白露和霜降不紧不慢走着。
“白露,霜降?”倏的,听着身后没了动静,她骤然抬眸。
就在那时,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双手,轻轻遮住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