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远,顾南枝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但认出他的声音来,她勾着一抹笑意,难怪背影看着这么熟悉。
原来是他,裴洛白!
他果然落到昭华公主手里,怎么他想借昭华公主的手来报复她吗?
只可惜如今昭华公主自顾不暇,她已经知道沈追入宫找玉贵妃的事,也知道他们两人已经订下婚期。
这说明什么?
沈追深信不疑,那些刺客是柔妃母女两人派去的。
“臣女拜见公主。”一直到她规规矩矩行礼过后,昭华公主才懒洋洋抬起眸子来,她脸上也覆着白纱,视线落在顾南枝脸上,她眼底迸射出一道狠毒的光。
今日,她一定要毁了她这张勾人的脸。
“你可还记得这个故人,他可是你在顾文鹤书房外跪了好几天,才求来的如意郎君,怎么不认识了吗?本公主才知道你竟也是个痴情的种子。”她余光扫过裴洛白,说着笑出声来,“你可知你们成婚这么多年,他为何不肯碰你?”
“哈哈哈……他说,你在榻上跟条死鱼一样,让人一看就倒胃口。”
裴洛白卑躬屈膝跪在昭华公主面前,比从前更像丧家之犬,他眼神阴毒,比昭华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正阴恻恻盯着顾南枝。
顾南枝只给了他一个余光,她眉眼一弯,满目真诚对着昭华公主盈盈一福,“臣女自然比不上公主的福气,等公主成婚后,驸马定会对公主疼爱有加,绝不会让公主独守空闺的。”
不就是扎心吗?
她倒要看看,昭华公主能不能消受得了这份好福气。
果然,昭华公主脸上的笑一僵,恶狠狠的瞪着顾南枝,眼底的戾气怎么都压不住,沈追个死花柳,谁要他疼爱有加,她巴不得沈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啊啊啊……
这个贱人!
顾南枝神色优雅,欣赏着她愤怒的模样,她唇畔拂过一丝笑意,倏的目光落在裴洛白身上,“裴公公,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看着裴洛白猩红的眼睛,还有额上暴起的青筋,她笑容更甚,语气不紧不慢,“那日裴公公让我等着瞧,今日果然攀上了高枝头,真是光宗耀祖,裴公公可一定要尽心尽力,好好伺候公主,说不定她一高兴,就破格提拔你做昭阳殿的总管太监。”
她句句不离裴公公。
特意加重了光宗耀祖几个字。
裴家祖上是显赫过的,老承恩候跟着先皇上过战场,曾立下赫赫战功,他若是知道,他的子孙后代入宫做了太监,只怕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得夜夜来找裴洛白这个不肖子孙。
“顾南枝你……”裴洛白显然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他虽然弯下去了脊梁,但还没有忘记曾经刻在骨子里的傲气,用一句话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地位卑贱,但脾气大。
“裴公公,你放肆,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只是宫里一个卑贱的内侍,而我乃是华阳县主,你见了我理应行跪拜之礼,自称奴婢,或者咱家,怎可对我高声呵斥,按照宫规应杖责三十。”顾南枝眉眼冷肃,拿出自己的气势来,她今日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被他们踩的。
裴洛白:“……”
顾南枝字字句句皆戳中他的痛处,压得他脊背又弯了几分,他怒不可遏瞪着顾南枝,眼底骇人的戾气翻涌,整个人都在颤抖,可也只敢用眼神刀她,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贱人,贱人,他一定要杀了她!
昭华公主嗤笑一声,“华阳县主?顾南枝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在本公主面前摆你县主的架子,你你不觉得可笑吗?”
“臣女自然不敢在公主面摆架子,不过教训一个没有规矩的贱奴,臣女这也是为了公主着想,他这般没有规矩,若是丢了公主的面子可就不好了。”顾南枝笑得温和无害,一番话更是说的滴水不漏,让昭华公主拿捏不到一点错处。
昭华公主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憋了一肚子火。
顾南枝挑眉道:“若公主没有别的吩咐,臣女就告退了。”
她不动声色把手伸进袖兜里,里面放着她特意为昭华公主准备的大礼。
昭华公主眼神不善,“下去吧!本公主看见你这张脸就倒胃口。”
她余光落在裴洛白身上,“小裴子,你送她出去。”
裴洛白点头称是。
顾南枝听着小裴字那三个字,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就有劳小裴子公公了。”
裴洛白脸色一沉。
转身的那一瞬,昭华公主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顾南枝十分小心,昭华公主恨她入骨,她可不认为昭华公主会轻易放过她,不过她也不惧,她边走边不着痕迹抖动衣袖,一股淡淡的香味消散在空气中。
她在前,裴洛白躬着身子在后,两个人刚踏出偏殿。
“华阳县主,是我对不起你在先,可我已经知错了,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非取了我这条性命才行。”裴洛白眼神阴狠,他突然抬起头来,大声控诉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自己的腹部,然后踉踉跄跄朝后退去,他戏演的很是逼真,看着像顾南枝捅了他一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