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辆马车,缓缓地从东门驶出。
马车内,季云轩、糜竺和陈登三人,沉默地坐在里面,一言不发。
季云轩此刻脑中,无比混乱,又无比平静。
历史上,献帝刘协的东迁队伍,是在196年7月渡过黄河,抵达洛阳。
季云轩让这场东迁,提前了15个月。
而他不知道,在历史上,195年的10月-11月间,是真的有这场诡异的风暴,还是……
还是这宇宙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反噬这个时代,反噬这个季云轩企图将他变得越来越好的时代……
但现在的事实是,献帝刘协死了,在195年底,14岁的刘协,就死了……
连同他一起沉入黄河的,还有几乎所有的皇室成员、公卿百官,那是整个东汉的朝廷。
历史上的东汉末年,在两三个时辰里,不复存在了……
东汉末年,不会变成三国了,而是,战国!
“站住!”身后,传来了有人喊叫的声音。
糜竺撩开帘子,就看见身后有一队骑兵,举着火把,在追着这他们的车架。
“季先生留步!我家主公请季先生留步!”那骑兵喊道。
季云轩对着车夫说道:“不要停,快一点,甩掉他们!”
陈登也探出头,望了一眼身后,说道:“军师,如此这般,我们可能甩不掉那队骑兵。”
糜竺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
陈登想了想,说:“军师,你和糜大人下车,往南走。我引开他们往东。”
季云轩摇摇头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你对于主公,对于徐州军来说,太重要了!”
陈登摆摆手说道:“谁都没有你重要!军师!”
糜竺在一旁说道:“先生,你独自下车吧,我一个老人家,会拖累你。我跟元龙,一起留下来,引开追兵!”
季云轩望着糜竺,说道:“不可啊!”
糜竺笑笑说:“我与元龙,都与那曹操多少有些交情,他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但是,先生你就不一样了。依曹操的品性,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大才,那是断然不会放你回徐州的!”
“可……”
“不要再犹豫了!”陈登说道,“前方有一处密林,军师你就在那下车,躲在树后,待追兵过去了,再出来!”
说着,陈登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银钱,糜竺也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银钱,以及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
“先生……”糜竺将那块玉佩交给季云轩,说道,“你持此玉佩,可以去往豫州各郡,只要是我的产业,见此玉佩就如见到我本人。我的下人们,都会帮助你的!”
季云轩见追兵将至,也不再推辞,接过陈登和糜竺给的银钱和玉佩,作揖道:“二位保重!”
马车驶过一片密林,此时已是深夜,茂密的树枝遮住了月光,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季云轩跳下马车,小跑了几步,在一处草丛中蹲下。
马车举着火把,朝着东北方向,驶出了密林。
身后,几百米处,追兵将至,就听见打头的将领,指着前方说道:“快追!他们是要往下游的黄河渡口去,千万不能让他们上船,追!”
一队大约有二十人的骑兵队伍,从季云轩面前十几米处的山路飞驰而过。
等着那队骑兵走远了,四周恢复了寂静。
季云轩坐在原地,将银钱等物收拾好,靠着大树,闭目少时。
大约到了下半夜,季云轩走出密林,抬头看着星空,在星星的指引下,朝着东南方步行而去。
季云轩一边走,一边在脑中回忆着舆图。
他沿着这条路,继续往东南方向走,不久便会抵达嵩山轘(huan)辕关。
这轘辕关,是洛阳京畿之地东南的门户,在太室、少室山之间。
此时的嵩山,还没有少林寺,也没有寺庙和僧人。
季云轩心想着,看来,找个地方借宿是不可能了,只能一路走下去。
轘辕关山路曲折,又名“十八盘”。
季云轩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去过一次嵩山少林寺。
那时,他也是从洛阳出发,往东南方向,坐着大巴车,在这“十八盘”的山路上行驶。
他惊讶地发现,即使是相隔将近2000年,这轘辕关的山路,几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行了不知道多久,季云轩就听见了,前方传来了水声。
“剑引泉?”季云轩突然想到。
莫非前方就是剑引泉?
这是轘辕关上的山崖下,喷流出的一股清泉。
传说,那是汉高祖刘邦率军夺取潼关的时候,路过这里。
那时候,刘邦的大军,人困马乏,滴水不见。
他便拔剑噼向山崖,结果却喷出了一股清泉。
季云轩小时候,跟着家里人来这里玩的时候,听见导游说的。
过去十几年了,他还依稀记得这典故。
喝了一口清泉,季云轩看着东方既白,天就要亮了。
朝北望去,一片云雾缭绕,就如仙境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季云轩似乎感觉,自己能够看见北方的黄河。
那是一条金色的带子。
朝阳洒在那条金色的带子上,好像有一条腾龙,从那带子上飞出,钻入了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