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蠡,在古籍中,被认为是指鄱阳湖。
而后世的历史学家和湖泊研究专家,经过多年的研究,认为彭蠡绝非鄱阳湖。
鄱阳湖在两汉时期,仅仅为一片沼泽地带,被称作为彭蠡泽,在东晋末年,逐渐形成湖泊。
彭泽,在柴桑的西侧,与柴桑隔着那片,此时被称作彭蠡泽的沼泽地带。
长江横穿彭蠡泽而过,除了宽阔的江面以外,南北大面积的沼泽地带,不能行军,也难以行船。
季云轩,被周瑜安排在彭泽这个地方,既不会远离战场,也不会在危险的一线。
在刚到彭泽的这几天,周瑜天天与季云轩喝酒,似乎并不在意马上要发生的大仗一般。
而每夜,都有小船穿越彭蠡泽而来,向周瑜传递着长江上游的消息。
五日前,蔡冒的水军,已经抵达广济。
长江到了广济这个地方,分成了两条支流。
北面的那条,被称作浔阳江。
浔阳江水面略窄,大船队不易通过。
而且,从浔阳江出来,江水会先汇入彭蠡泽。
荆州的水军,对这一带沼泽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所以不太可能选择从北线浔阳江通过。
果然,两日前的情报说,蔡冒的水军从南线,长江的主流通过,已经抵达柴桑对面。
这一日,小船再次从彭蠡泽长满芦苇的湿地中而来。
“将军!”通传兵道,“荆州水军的先锋,已经抵达柴桑,在我军水军营寨前叫战!”
“知道了!”周瑜手一挥,让通传下去。
季云轩将炉子上温好的黄酒,倒入酒壶中,再分别给周瑜和自己倒上。
“公瑾,你我在这喝了小半月的酒了,这一仗,你究竟想怎么打呢?”季云轩问道。
“云轩兄,什么时候这么着急了?”周瑜道。
“哈哈……”季云轩笑道,“陆战呢,我还算有经验,可这水战,我可从来没打过。这柴桑到彭泽一带,水系复杂,我是十分好奇,你要如何排兵布阵。”
“这大江之上,何须排兵布阵?”周瑜眯着眼睛望着季云轩,“那蔡冒水军,是我数倍,直接在江面上排开来打,那我是必输无疑啊!”
季云轩点点头,说道:“现在,荆州水军已经开到了柴桑水军营寨外,大量的战船,已经堵住了你水军营寨的大门。如果再不应战,到时候你的水军,连门都出不去了!”
周瑜喝了一口酒,望着季云轩说:“云轩兄,你可别逗我了,你会看不出我的安排?”
“我大致能够猜到,你会避其锋芒,不跟荆州水军正面对抗,利用彭蠡泽一带复杂的地形,与敌军周旋。”季云轩说,“但是,这水战比陆战复杂多了,我也只能纸上谈兵,至于具体要怎么打,我还真猜不出来。”
“哈哈哈……”周瑜大笑,“终于,也有你季云轩,不懂的事情了!”
季云轩白了一眼周瑜,说道:“看把你得瑟的!”
周瑜望着桌上,那刚刚温好的酒说道:“这壶酒刚刚温好,可不要浪费了,带着吧!”
“带着?”季云轩疑惑道,“我们要去哪?”
季云轩话音未落,就听见窗外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
这是,东南风?
江面上,刮起了东南风。
这东南风,跟历史上,赤壁之战之时的东南风一样。
在长江一带,冬天通常是刮北风。
但是,在深冬时节,如果出现了连续多天的寒冷天气,那就说明,接下来会有几天东南风。
《三国演义》的小说中,被神话了的诸葛亮借的东风,实际上就是长江上这种规律性的东南风。
从小,在这一带长大的周瑜,实际上是十分清楚这种规律的。
这几天,他和季云轩在彭泽日夜小酌,就是在等这个东南风。
季云轩指着窗外,说道:“东南风?”
周瑜“哈哈”大笑道:“懂了吧!走!大戏要开场了!”
说着,周瑜一手拎起季云轩刚刚温好的酒,拉着季云轩走出了屋外,上了一条乌篷船。
在这彭蠡泽一带,大船根本行不动,只能乘坐这种乌篷船。
小船乘着东南风,逆着长江往上游驶去。
远远地,就看见上游灯火通明的柴桑水寨。
“你要用火攻?”季云轩问道。
周瑜点点头。
“可是……”季云轩有些疑惑。
他心想,荆州水军的船只虽然庞大,但并未像当年曹操那样,用铁链相连。就算周瑜趁着东南风用火攻,也未必能够产生赤壁之战那样的战果。
小船继续在复杂的河道中穿行,很快便游出了沼泽地。
在他们的前方,是长江宽阔的江面。
江面上,停靠着一艘周瑜军的大船。
那是江东水军的旗舰,周瑜的指挥舰。
从小船换上大船,周瑜带着季云轩,登上了这旗舰的塔楼。
在这艘旗舰上,搭建了一座三层楼高的塔楼,方便远眺前方,视野宽阔。
来到这塔楼之上,季云轩就看见,在塔楼的阳台上,已经摆放好了一桌菜。
周瑜上前,将那壶酒放在桌上,用手微微试了一下酒壶的口。
“嗯!刚好,酒还温着呢!快来!”周瑜招呼着季云轩坐下。
季云轩坐在这三层塔楼的露台上,能够清楚地看见,远处柴桑的水军营寨。
以及,在那水军营寨外,密密麻麻的荆州战船。
此时,江面上的风向,已经明显得开始变化了。
季云轩看着塔楼顶部的旗帜,由向南飘动,逐渐转为向西北飘动。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柴桑的水军营寨里,传来了号角声。
周瑜低头吃菜,根本没有理会。
“吃啊!菜都凉了!”周瑜说道。
“刚吃过,又吃……”季云轩望着那江面,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他十分想知道,周瑜这葫芦里,倒地卖得什么药!
突然,柴桑水军营寨的大门打开了,一艘艘蒙冲像离弦的箭一般,点着火,冲向营寨外的荆州水军。
“你这样不行啊!”季云轩说道,“那荆州水军,只要一扬起帆,借着东南风,就能够逆流而上,避开你的蒙冲。”
“你看嘛!”周瑜笑着说,“别急!”
季云轩再次望去,就看见营寨外的荆州水军,看见着了火的蒙冲向他们冲了过来,一艘艘大船,都拉满了风帆。
荆州战船体积庞大,船帆也十分巨大。
满帆之后,一艘艘大船借着东南风,快速地朝着长江上游返回。
就看见,无数着火的蒙冲,朝着那些拉满帆的战船冲去,但是根本追不上那些战船。
渐渐地,那些蒙冲,被自身的大火烧沉。
江面上,原本数不清的光点,一个个熄灭了。
最终,全部消失不见了。
季云轩看着这一切,完全一脸懵逼。
“你这,有什么意义呢?”季云轩问道。
“云轩兄……”周瑜喝尽了杯中酒,略显有些醉意,说道,“今晚的表演,就到此为止,明日……明日起来,随我去看战果!”
“战果?”季云轩纳闷。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周瑜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回到塔楼里的床榻上,“噗通”一声,趴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