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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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岚还未睁开眼,迷迷糊糊中听到屋外有人吵闹的声音。

“现在卯正不到就要叫小姐起床,小姐哪能受得了。”

站在四人最前的夏婆子瞪了香柏一眼,疾言厉色道,“平日里就是你们这些下人给作弄的,由着主子的性子来,可现在不比在青城,既然老爷都交代了,我们几个老婆子可不管平日你们几时起,从今儿开始,寅时三刻就得起来。”

香柏挑了挑眉头,眼底尽是疑惑,想着老爷要真这样,在青城时就不会对小姐听之任之,犯不着等到现在。

“老爷什么时候说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别以为你们年岁大了,就不把我们放在眼底,随便诓人。”

这香柏可不是平常人家的丫头,许是在蔚落身边待的时间长,蔚落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经由她的手去打点,府里边的一些没摆在明处上的事,她自然也知道不少,心想着这几个老婆子许是仗着这别院就这么一个小姐,而她们在这待的时间长,想试试主子是不是软柿子。

眼见着香柏和四个婆子僵持起来,初夏只好走到香柏身旁,在她耳边小声道,“阿香姐姐,要不咱先去叫小姐起来吧,你也看到老爷昨儿那样子,怕是来真的。”

屋外的吵闹声突然又消失了,苏岚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香柏,香柏在么?”苏岚掀开帐幔,中衣衣袖滑到手臂处,大雨过后,似乎有些冷,苏岚伸出去的手,又连缩了回来,帐幔也随之放了下来,幔顶上的铃铛摇曳着,清脆的叮当声慢慢弥漫开来。

听到屋内传来的铃铛声及苏岚的说话声,香柏和初夏连撇开在外面的四个婆子,快步往里屋内室走。

掀开最后一层纱幔,香柏和初夏已到了苏岚的香闺,室内熏香缭绕,而苏岚此时已经从起床。

一头秀发顺着肩头一直垂在腰际,轻盈素白的中衣,勾勒出窈窕有致的身材,腰间盈盈一握,让旁人忍不住一阵惊叹。

望着苏岚的背影,香柏和初夏两人都微微愣了愣,但香柏很快回过神来,满是关怀,道,“小姐,今儿天有些凉,赶紧披上衣服吧,小心着凉。”

苏岚回过身来,凝白如玉的脸颊,不施粉黛,胸前垂着的几缕墨发,衬得肌肤莹白如雪,没有丝毫的装饰,却显得清丽脱俗。

苏岚并没有察觉到香柏和初夏眼底的惊艳,面带些许疑惑,问道,“外边可是有谁在说话?刚才怎的听到有人在吵闹呢?”

香柏闻言,连道,“还不是昨晚那四个奇怪的老婆子,今儿一大早就过来说要来做教习,这才卯时不到,都快赶上尚学堂的公子少爷了。”香柏言语间,有些许抱怨。

“还是先出去看看吧,回头要是老爷怪罪下来,可就不大好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岚自小就深知这话的道理,更何况蔚安还掌握着她的所有,连同她未来的幸福,不管怎样,不能恼了蔚老爷,再者,昨晚蔚安的那神情,苏岚记忆犹新,想起他那皱眉愤怒的样子,心有余悸。

主子都这般发话了,香柏自然不敢再多说,心底也知道现在的小姐不同往日,她的那些无所忌惮也该收敛一下。

香柏给苏岚梳头,初夏也忙着去准备洗漱用具,而那四个婆子依旧在外面候着,倒也没有再催促。

苏岚这边刚打扮妥当,就听到外边的声音,“给老爷请安!”

有些惊诧蔚老爷这么早就过来了,苏岚几人连出房门,到了厅堂,正好看到背手站着的蔚安。

“给爹爹请安!”

“给老爷请安!”

蔚老爷神色有些憔悴,但依旧打起精神,扬了扬手,道,“免礼吧,都自家人!”此时的他,较起以往,言语间倒是温和不少,跟在宁府时完全是判若两人。

苏岚抬头看着蔚安,从他的眼底,看得到慈爱,也看得到关心,亦看得到疼惜,可唯独没有昨晚在宁府时对苏岚的半分厉色。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虽有些诧异不解,但还是没人敢留下,“是,老爷!”

厅堂内的人一一离去,只剩下蔚安和蔚落两人。

蔚安看了苏岚许久,才开口道,“坐吧!”

苏岚闻言坐下。

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正中间摆放着几盘新鲜的水果,苏岚低头看着盘中的果子,不知蔚安前来所为何事。

“昨儿没有吓着落儿吧?”那小心翼翼地询问,让苏岚大吃一惊,忍不住抬头,刚好看到蔚安眼底的愧疚。

说没吓到,那倒是谎话,“爹爹——”话说一半,却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宁府,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这话,让苏岚又是一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是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在么?”

“正因为有他们在,所以更不能去。”蔚安并没有说太多,只说了一句让苏岚有些莫名的话,她不懂为何有他们就不能去,可看着蔚老爷面色疲惫,眼中的血丝,苏岚又不忍开口,昨天那状况,肯定是有难言之隐吧。

“自从你娘去世,爹爹也没花多少时间陪你,也知道你定是怨恨爹爹的不是,可爹爹也知道你看着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也不管,但心底却是极通透的,要是几年前,你真有喜欢的人,爹爹倒也不勉强你嫁到韩家,可如今,爹爹也不得不为之。”说完,蔚安长叹一声,尽是无奈。

“爹爹,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有些事,也必须让你知道一些,以防我不测时,落儿心底也有准备。”

这近似临终前的交代,着实让苏岚吓一跳,睁大着的双眼里,全是惊慌。

“落儿别害怕,爹爹不过是假设,这商场上的事情,明争暗斗,保不准哪天就被人算计了。”

“是有人要算计爹爹么?”

苏岚这话一出口,蔚安又忍不住想起密信中写的那些消息,若是真的,不仅仅是他被算计,而是整个蔚府被人算计。

蔚安眉头微微动了动,但并没有将心底的担忧表露半分,而是微微一笑,道,“落儿终于长大了,知道关心爹爹了,不过落儿放心,你爹爹是谁啊,大半辈子过去了,还没有谁算计得了我呢?”

虽然蔚安尽力让自己显得很轻松,可苏岚到底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不过,她也没有揭穿,既然他不想让女儿知道,让女儿担心,那苏岚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爹爹今天来,只是想和落儿好好聊聊天,不然,待落儿成亲了,爹爹想见见落儿都不容易了。”

蔚安说得如此直白,苏岚脸一红,羞赧地低下头,可蔚老爷言语间的宠溺,却让苏岚心底浮起一阵暖意,心想着,这,算不算是老天赐给她的爹爹,弥补她从小以来最大的一个遗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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