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岚刚提笔，还未开写，众人一一围了过去，各个伸直了脖子想看看究竟。

“不知余公子对题字有什么要求没？”临下笔前，苏岚抬头看着余觉问道。

余觉摇了摇头，道，“想必蔚小姐心底已有想法。”言下之意是随苏岚的意愿，且他也有意考量她，因而不打算给什么要求。

苏岚倒是犹豫了一小会，看着那幅画，有些失神，总觉得画中的女子太过悲情，好似已经站了很久，只为等一个不知会不会归来的人。

沾上墨汁，苏岚几乎没有丝毫踌躇，画的右侧侧便出现了这么几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契阔，与子相悦。

这样子的约定，才是最美的誓言吧？苏岚心底这般想着，看着这几句话时，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苏岚一收笔，紧绷着的心，算是放松下来。

题在画侧的字，用笔俊朗圆润，字形稍狭长而极显秀丽，放眼望去，一片平和，比起一般闺秀，笔力强劲不少，这让余觉有些小小的意外，而韩锦诺看到画上的字，双眼微眯，目光落在苏岚身上，久久不曾离开。

苏岚写得极顺，在一旁的宁馨忍不住道，“落姐姐的字真好看。”

在场比苏岚的字写得好的，大有人在，不过，那些都是勤学苦读的少爷公子们，至于在场为数不多的小姐，哪怕是有着盛京第一才女的花想容，也未必敢说苏岚的字不怎么样，至少她的字就不如苏岚的。

比起多数人的赞赏，韩锦诺对苏岚除了意外就是震惊，有些不明白蔚落既然右手能写一笔好字，为何他手中那幅画中的落款却是那般难以入目？

看着众人赞赏的神情，宁馨亦是一阵兴奋，朝余觉道，“余公子，这画可算是我表姐的了？”

“自然，余某向来说到做到的。”说完，余觉掏出印章，在画卷左侧盖下印记，侧身对苏岚道，“这画就送给蔚小姐，还请蔚小姐笑纳！”

“多谢余公子！”

余觉朝苏岚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大厅正中间走去，而围着的人群，也随着余觉的转身而散开来。

待人都离开了，苏岚示意宁馨帮忙把画卷卷起来。

“落姐姐别着急，等这墨汁都干透了才好呢。”宁馨边说着，边俯身吹气，想让那墨汁早点干，看着宁馨小心翼翼，很是宝贝的样子，苏岚小声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就送你吧！”

宁馨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么？”

“你之前不经我同意就把我给推了出去，还不是想要这画？既如此，我就做个好人送你得了。”

“落姐姐，你真好！”宁馨一激动，上前将苏岚抱了个满怀，虽然大家都散去了，可依旧有不少人在打量着苏岚，宁馨这突然的拥抱让苏岚有些无措，满脸绯红，道，“馨儿，这可是在外面呢，还不放手！”

宁馨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连放手苏岚，而目光又移到余觉的画上。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谈诗文的，聊书画的，三五成群，好似并没有因苏岚的出现改变什么，而苏岚依旧坐在这不起眼的角落，偶尔打量着其他人，只是，有些变化，却不是很明显能看到的，比如，余觉时不时看看苏岚，又看看韩锦诺，再比如，韩锦诺端着酒杯自斟自饮，有时看看苏岚，尔后又看看余觉，这两人的目光来来往往，有时交错而过，有时四目相对。

没有谁知道韩锦诺和余觉是什么时候下楼，又什么时候离开墨云坊的，两人本来露面的时候不多，且偶尔来一次墨云坊，也是来去匆匆，还真有点来无影去无踪的感觉。

在离墨云坊不远处的茶楼，余觉和韩锦诺两人面对着坐在临窗的桌旁，桌上的茶，是店小二刚泡好的，还冒着热气，余觉好似一点都不怕烫，端起茶杯就喝，而韩锦诺似乎也早已习惯，神色丝毫不变。

“怎么，装了这么多年的病秧子，今年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放下茶杯，余觉似笑非笑地看着韩锦诺。

“余兄这不也囊中羞涩还想着继续装财神么？”韩锦诺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好一会才喝上一小口，斯文得很。

“还是韩兄看得透彻，别人还真把我当做财神，不过你要是对蔚家小姐不感兴趣，那小弟我正好傍上这富小姐，继续做我的财神爷岂不正好？”说得很是轻巧，好似相中了一颗白菜，打声招呼就拿过来成了自己的。

余觉这似真似假的话一出口，韩锦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看了余觉一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貌似想退婚，这到手的肥羊眼见着要跑了，我当然得抓住，不然，你只能装一辈子的病秧子。”没有笑意的余觉，恍若寒冬中的一块冰，跟有时候的韩锦诺倒也想象得很，不知那些爱慕着余觉的女子看到此时的他，心底会有怎样的感想。

“跟你说正经事呢，你也别说笑了，我家两个老太太对蔚落可是满意得很，直催着我赶紧与她成婚，可蔚家小老头倒是聪明得很，就是不松口，我能怎么样？”

“那你把她娶进门得了，那嫁妆肯定少不了，不过你这狐狸聪明得很，想来已经有好的策略。”

韩锦诺看了余觉一眼，又喝了一口茶，道，“你给我查查木子樟这个人现在在何处，最好让他出现在盛京。”

余觉有些诧异不解，问道，“他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在余觉的印象中，韩锦诺认识的人可都是名门望族之辈，这可是余觉第一次听韩锦诺提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名。

“让你找就去找好了，我有事先走了。”韩锦诺似乎显得有些不大有耐心，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不过，还未抬脚，他又回过头来，满脸正色地对余觉道，“你最好不要打蔚落的主意，要是坏了整个计划，咱们所有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明白啦，我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得到余觉的肯定答复，韩锦诺这才抬脚离开，同时留下一句话，道，“别忘了付茶钱！”

余觉一听，拍起桌子，大喊道，“什么，你请客要我付钱？你个铁公鸡，给我回来！”

不过，任由余觉怎么喊，韩锦诺丝毫没有减慢脚速，反而加快了几分，听到余觉在身后那近乎抓狂的声音，韩锦诺嘴角弯出一道笑意，但这神情在他踏出茶楼那一刻便已隐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