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
“砰”的一声。
这一次，却是刑部尚书杨靖，当先反应过来。
“苏怀，你这话是何意?”
“你推翻第一罪不成，还想直接推翻剩余两罪?”
詹徽之前的打算，被苏怀三番两次的驳斥回去。
此时也满是怒火。
“苏怀，你以为，这断案如儿戏吗?”
“第二第三罪，你想推翻，痴心妄想!”
此刻。
苏怀不想再和他们多费口舌。
正如刚开始他自己所想的那样。
从始至终。
他都不可能， 一条罪， 一条罪的去驳斥。
他只有十天时间。
也就第一罪，的确需要"细察"!
而之后的两罪。
说白了。
当朝谁不清楚，这就是“秋后算账”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没关系。
还是之前所想的那样，他需要砝码，自己这边一块块落下的砝码。
今天和自己一起去富桂庄的老头。
现在应该在给那位洪武皇帝，汇报当前的局面。
从《李赫案》到《富桂庄》,他该说的已经说了。
从国朝制度，到这些所谓的“罪责”,他也已经说的足够。
现在……
他等的就是两点。
第一点，便是那位陛下的“真正想法”。
其实。
苏怀总有种感觉，从自己敲响登闻鼓，到自己被放出来的这一个阶段。 这位洪武皇帝的想法。
肯定在某个时间段，出现了某种转折。
要不然。
他也不会放自己出来，刚开始或许想的，的确是自己旁审父亲……
来一个进退两难。
无论如何审，要么是徇私枉法，要么就是认同詹徽等人的定罪。
当时。
这满朝文武，都认为是死局!
可是!
这里有两个关键的点!
第一。
便是自己出来的时候，蒋 给自己的“锦衣卫百户令”!
正是如果那位洪武皇帝，是真的要让自己陷入死局。
为何又给一个令牌呢?
是无心之举，还是一丝丝尝试?
对此!
苏怀不得而知。
但更重要的是……
苏怀却清楚，还有第二个转折点!
这个转折点，便是自己强闯五军都督府后，抓住女婿李赫。
自此由旁审，成为主审!
在百官看来。
这似乎是这位陛下，盛怒之下，要直接处理李赫。
但是……
苏怀自己身份上的转变，以及直接主审蓝玉案的职责。
却也再次……
多了那么一丝丝……推翻蓝玉案的契机!
而细想之下。
这两次的转折点，其实之前，都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情。
释放自己出狱，成为旁审之前。
好像是张居正的光环【趋万民利， 一线天机】出现的“天机预兆”!
而成为主审的契机。
则又是项羽人物模板的出现，其中也有一个光环【破釜沉舟，绝境逢 生!】
想通了这些之后。
苏怀接下来的路线，也就越发的清晰了。
那便是……寻找第三个转变的契机!
而在这之前。
便要给这位洪武陛下
在“民收民解”的答案诱导下……
在“今日审案”的种种细节，“清查土地”的迫切下……
甚至，在牵扯“当朝太孙”的可能下……
苏怀要再来一个重量级的砝码!
让胜利的天平继续朝着自己这边倾斜。
便是：
一鼓作气!
趁热打铁， 一气呵成!
如果按照第一罪这样，先不说时间长短，单就说“天香楼”类似的，也不 会再次出现!
故而!
苏怀才在众人的视线里，看似“大夸海口”!
而此时。
不仅仅是百官在怒斥询问， 一众百姓，也均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在他们眼里。
今日这苏怀，其实已经“赢”了。
但是。
距离推翻整个蓝玉案，是不是真的痴心妄想了?
要知道。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蓝玉案的出现，就是为了当朝太孙的顺位继承 啊……
苏怀突然说出此话。
这不是把自己刚刚积累的大好局面，要葬送吗?
内堂!
朱元璋也冷笑一声，忽而看向旁边的蜀王朱椿。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迟早要把自己给憋死!”
“不过姑且……”
“就听听吧!”
“话说，他此次说完，咱还真的要问问这民收民解的解决之法了。”
“否则，这清查土地之后的答案……”
说到这儿。
朱元璋刚刚压抑的怒火，又直冲脑海。
他登时吼道：“咱先听听他的痴心妄想!”
而这时，苏怀的声音已经响起!
“其中蓝玉第二罪，我只问诸位一句，也想问问当朝的陛下!”
“你且如实将这问题，记录在案。”
叮嘱了旁边的书办后。
苏怀直接问道：“倘若案犯有罪，大明已经按照律法惩罚了一遍……”
“之后会不会又翻出来惩罚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以后想什么时候处 罚，就什么时候罚，想处罚几次，就惩罚几次?”
詹徽当即挥袖!
“自古以来，只有数罪并罚的道理，哪里有一罪多次惩处的案件?”
“除非……是发现新案情……”
“否则，我《大明律》还有何威严可言?”
得益于苏怀之前的询问。
有了前车之鉴后，现在的詹徽的答案，都谨慎了许多。
苏怀冷笑问道：“大明律在陛下的手里，早就没什么威严，只剩下威吓 了 ! ”
“那按照詹大人所言，就又是当朝陛下的问题了!”
话音刚落。
内堂中的朱元璋，本来安然而坐。
此时不由得呼吸一滞，拳头猛然攥紧。
而一旁的蜀王，已经是内心有些苦笑了。
又来吗?
父皇在其嘴里，怎么全是“问题”?
而正在他们疑惑之时。
苏怀的声音已经响起。
“据我所知，当初凉国公蓝玉，大破北元，进入北元皇庭侮辱皇妃，大 胜而归后，其属下又强闯军寨!”
“而这一切种种作为，陛下已经给了其惩处!”
“甚至，还是削减爵位的惩处!”
“可为何此次，又拿着大明的律法，烧这一锅剩汤剩饭!”
“尔等找不出罪名，就别罗列!”
“把这已经就咀嚼过的案件，再吃一次。”
“这和把拉出去的【金汁】,再吞进去，有何两样?”
此话一出。
詹徽、杨靖、甚至所有的百官，全都猛地站起，
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