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韵信心大增,父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几乎都在王想的预料之中。尤其是说到那个乞丐时,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让时铸相信了她真的遇到了高人,更是大显神奇。
王想心理学造诣之高,便是放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太空时代,那也是能排得上前几名的,有了时韵的配合,想要搏取一个从来没接触过心理学的“古代”人的信任,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时韵的那番说辞,关键之处就在于那个乞丐。
时铸所疑者,无非有二。其一,王想是否有真本事。时韵既然“亲眼”见到了他施展医术,所医的又是本城的一个熟人,那就是说,不会有假了。
二,也是比较关键的一点,王想是否有所企图。时韵说自己乃是苦苦哀求下才搏得了王想的同意,再加上王想先前救助的乃是一个乞丐,明显就不是为了报酬而出手的。所以这个疑虑也就可以打消了!
说也奇怪,听女儿说了此事后,时铸的精神居然就好了许多,难得地与时韵说笑了几句,午饭也多喝了半碗稀粥,直到日光西斜,这才沉沉睡去。
时韵惊喜不已,服侍父亲睡下后,立即便到了后院找王想,将情况都和他说了一遍。
时韵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你真了不起,这还是韵儿第一次看到爹爹这么精神的!不过,爹爹又没吃药,怎么却好象比吃了那草芝还要好得多呢?”
“呵呵,这个叫做希望!人一旦有了希望,自然就会有这种表现,尤其是象你爹爹这样久经病痛折磨的人,希望会刺激起他本身的最后一点潜力。”
王想笑了笑道:“韵儿,咱们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不过,后面的才是真正的关键,希望并不能给你爹爹治病,而且,只要他有所怀疑,整个精神就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崩溃,到时候你便是拿草芝给他当饭吃,那也是救不好他的了!”
时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王想便继续与她讨论道术上的事情。
过了两天,王想将自己收拾妥当,觉得颇有几分高人模样了,这才走出时家,绕到了前门,施施然登堂入室。
“爹爹,这位公子就是王想王神医!”
王想坐到了榻边,摆了摆手道:“姑娘莫要如此说,王想并非什么神医,不过是仗着祖上的几个偏方混口饭吃罢了!”
时铸精神一振,他本身修道多年,王想如此年轻,虽然身上似乎有些灵气,但与“高人”二字是断然扯不上边的。本来正有些失望兼怀疑,听王想这么一说,反而倒释然了,江湖郎中多的是凭着一两手绝技混口饭吃,若是恰好碰到了合适的疑难杂症,往往妙手成春,这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王想探了探脉,沉吟了一阵,乃道:“大叔这病怕是有两年了吧?”
“正是。”时韵接道。
时铸看了女儿一眼,接道:“公子好眼力,却不知我这病叫做什么名字?”
王想点了点头,道:“不敢隐瞒,大叔这病在下恰好识得,这里不知道,但在我的家乡,这个叫做癌症!”
王想胡扯一通,表面上却是郑重万分,反正是绝症,说是癌,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这里不是地球,病人不会听到这个名字就先死了七分。
“癌症,癌症!”时铸喃喃地念了两句,忽然抬起了头,道:“大夫既然识得,不知,不知,这个,还有救么?”
时铸的眼中充满着热切和希望,七魄不住跃动,体内沉寂多时的生气也有了萌发的征兆。
王想要的就是他的这个状态,表面上却露出了为难之色,说道:“大叔,恕在下直言。你的病拖得太久,此时已入膏肓,现在治疗起来很是麻烦,若是两年之前,不是在下自吹,顶多七剂药物,包你复原如初,不过现在......”
时韵扑嗵一声拜倒在地,眼含热泪,“请大夫慈悲!”
时铸亦是大感急切,王想还是第一个说他有救的人。病人对医生的用词分外敏感,王想方才清清楚楚的只是说麻烦,却并未断言说治不好,这其中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时铸以珍贵药材吊命两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好比一个溺水的人,本来已经绝望,却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根飘浮的稻草,那是绝不肯再放手的了。
时铸说道:“王公子,你也看到了,时某现在家徒四壁,没有什么钱可以求医问药。不过,只要时某能够康复如果初,公子你只管开个价来,不出两年,时某必定三倍奉上,要是不信,你尽可到城里打听打听,时某在生病之前的状况!”
王想却扫了跪在地上的时韵一眼,暗道:“这丫头挺能装的,不错,这样你老子才有希望!”
王想摆了摆手,“不是钱的问题,药物不在话下,在下用的药都是偏方,也花不了几个钱。关键是这治病的过程还有其他讲究,需要见步行步,大叔您的病依我看,没有个一两年的功夫是不太可能痊愈的,那也即是说......”
时铸面色一黯,王想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要治他这病,那就必须要亲自待在他身边达一两年时间。这时,时铸已经彻底地相信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确有办法能治他,但一无所有地要拖住人家两年,时铸却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钱。
“大夫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待办么?”时韵不失时机地问道。
“这个......”
王想顿了一下,便说道:“不瞒两位,家师曾经说过,道术可以与医术相辅相成,在下曾学得两年道术,只可惜总是不得要领,这次出门,乃是专为寻访高人学习而来。不曾想路上却碰到了一队遇难的商人,受一位长者之托,这才到了这陵南城来。”
“哦,道术啊。”时铸早已看出王想也是修道者,听他这么一说,自是深信不疑,沉吟了一下,乃道:“修道一途,基本功都是一样的,我父女二人亦是修道者,公子若不嫌弃,倒是不妨留在本城修炼,时某绝不藏私,必定倾囊相授。今后公子若有缘再遇明师,亦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王想说了半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哪还有不愿之理!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大喜之色,道:“原来二位竟是道术高人,这倒是在下失敬了!如此甚好,在下就在这住上一段时日罢了!”
时铸同样大喜,三人又聊了一阵,王想替时铸号了号脉,教了他一种简单的自我催眠的法子,约好了第二天再将配好的药物带来,便即告辞。
时铸心怀感激,言语中并无丝毫隐瞒。从谈话中王想得知,时铸这一路修道门派叫做天机派。据说是由很古老的一个门派发展而来,但具体发源于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却连时铸的传业恩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天机派历来的主事者都姓宫,应该是一个古老家族的延续。
天机派的道术在初期与其他门派没有任何区别,但一旦登堂入室后,修炼的重点便将转化到“炼器”上来。
所谓的炼器,简单地说,就是打造兵器,天机派道术的等级煞是古怪,完全就是以打造出兵器的级别来划分的。
据时铸的师傅所说,他自己也就只修炼到了天机派的前三级,分别是“能,宝,法”。顾名思义,“能”就是王想所见过的聚能刀一类,而这也是时铸的拿手绝活,至于“宝”和“法”,想来于凡那枚能放火的戒指肯定就是其中之一,却不知是哪一级了。
时铸病前已经勉强可以炼制宝器,本来打算再过一年就动手打造生平第一件宝器,哪知连材料都没来得及找就病倒了!
天机派历来不禁门人收徒,不过王想虽然很想要修炼道术,却对天机派的这路门道不甚感兴趣,难道辛苦修炼了道术就是为了去做个铁匠么!
待时铸睡熟后,王想拉住了时韵,便取出了野外遇难老者的那枚戒指,又将路上遇到了那商队的事详细地与她说了一遍。
“啊!原来这件是真的啊!”时韵讶然道。
“什么叫是真的?本公子难道象是说假话的人吗?”王想佯做生气。
“对,大哥不会说假话,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假话!”
时韵笑得花枝乱颤,王想看得呆了一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说道:“这里是你的地头,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时韵停下了笑声,正色道:“这可不妥,大哥,还是得你亲自去才行。行商是咱们陵南商会重要的一条财路,若不详细说明情况,商人们是不会死心的!”
“说得也是!这样,你路熟,先去打个招呼,到时候我再出面,省得一个个说的麻烦。既然答应了那位老者,王想绝对不会食言。”
王想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我王想只是答应了把话带到,可没说过要劝服他们。话说完我就走,不相信的,由他们自己好了!这世上有无数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莽夫,利益摆在眼前,别说是我,那是连神仙也劝不回的!”
时韵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多半就是这样!真是看不出,大哥年纪也不大,对人心的了解当真已经到了圣贤的地步了,真不知他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