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林之墨的小丫鬟?
温瑾言猛地惊醒,坐了起来,有些疲惫的问:“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墨荷的眼睑下甚至出现了一圈青影,看起来精神也不大好,“那丫鬟看起来倒是面熟,似乎是从前林妈妈身边服侍的,有没有服侍睿王,我实在不知道。”大太太的确指了几个人服侍睿王,可她们不是有心人,又怎会记得是谁。
温瑾言微微颔首,草草整理了一下仪容,披了件衣裳,“让她进来吧。”
说话间,听见动静的白芷和青柳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脸色都不太好看,“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有人找?”
温瑾言摇摇头,“说是服侍睿王的丫鬟,带几句话给我。”心里却在嘀咕,林之墨不是那种颠三倒四的人,怎么会突然找她有事?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吗?况且,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交集。
外头传来墨荷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小姐,果儿来了。”这便是那小丫鬟的名字了。
“四小姐!”帘子微晃,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穿着油绿色的小衫,腰间系了一条绿色的带子,是温家最常见的小丫鬟的装束。“睿王有几句话,托我带给您,还请您屏退左右!”
难道是林之墨发现了什么?
温瑾言心中一跳,朝着墨荷使了个眼色,“你们下去吧。”
三个人满腹疑虑的走出去,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一丝茫然。“大半夜的,睿王能有什么急事?”青柳嘀咕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巴巴的把人吵醒。”
“不知道。”墨荷摇了摇头,立在屋檐下看着那无边的星空,静静出神。
白芷若有所思。
“四小姐,睿王想要见您一面!”那小丫鬟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说是有些话想亲口对您说。”
温瑾言一愣,“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睿王说,上次见到四小姐时,四小姐还只是个黄毛丫头,如今再次见面,已出落得这般脱俗。四小姐既然是故人,那么为何不出来见一面?”
温瑾言心扑通扑通乱跳,一瞬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前一句话她也许还迷迷糊糊的,可后一句话却分明在暗示些什么。难道林之墨火眼金睛,已经看穿了她曾经是苏瑾琰的事实,所以大半夜也要找她问个明白?
“四小姐,睿王说他在碧落园外的亭子里等您,请您务必过去一趟。”这小丫鬟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十分从容。温瑾言心念一动,“你当真是睿王身边服侍的?”
“是林妈妈将我拨给睿王使唤,我这几日一直在外院伺候着。”她抬起头,不惧不畏的迎着温瑾言探寻的目光,“珍珠姐姐往外院去了好几趟,想来也曾见过我,四小姐若有疑虑,不妨传珍珠姐姐来问问。”
温瑾言点点头,心里已信了大半分,不过这乌漆墨黑的,两个人在亭子里见面,是不是不太好?
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那丫鬟低声道:“四小姐放心,碧落园的门落了锁,并无人走动,我来的时候,路上没有一个人。况且已经这个时辰了,大家都睡下了,四小姐且安心随我去就是了。”
她说的信誓旦旦,反叫温瑾言心里更没底了。孤男寡女,在亭子里相会,一旦被人抓住,被人安个幽会的帽子,她也就完了。无论怎么辩解,于她的名节都大为不利。
一念及此,温瑾言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微动,“睿王是和你一块来的吗?”
“是啊。”小丫鬟很坦然的看着她,“虽说睿王是客人,我是林妈妈指派过去的,理应任其驱使,可这到底于理不合,我推脱不得,才不得不来的。”说着,似乎有些羞愧的样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摊开来,里面装着一个金元宝,“这是睿王赏的,我不敢领受,只是睿王说明日就要离开,今晚上无论如何也得和四小姐见个面才行。”
那金元宝看上去怎么也有七八两的样子,一般人根本拿不出来。
只是,温瑾言依旧觉得有些诡异。
启程日期是林之墨自己定下的,若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他可能根本不会过夜,直接就离开。既然选择了明天早上再走,就说明那件事并不是很紧急,只是可能有些仓促罢了。既然这样,等到天亮以后他耽搁些时候,光明正大的和自己的表妹见面,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不会有任何风险。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林之墨发现了她是苏瑾琰,迫不及待要和她见面,或许是为了对质。二是这个小丫鬟,从头到尾都在说谎,只是为了把她引到亭子里去。相比之下,温瑾言的直觉更倾向第二站可能。
因为林之墨是个很冷静的人,至少在和他相处的几年里面,从未见他失态过,仿佛万事都不放在心上,又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那种清风拂面徐徐开的作风,令温瑾言至今都记忆犹新。
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个人令林之墨不冷静,抛弃从前的作风。而那个人,不会是她温瑾言。
屋檐下,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夜风拂过竹林,簌簌作响。
白芷望着远处黑漆漆的竹林,忽然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们有没有觉得,果儿有些眼熟?”
墨荷愣了一下,“你曾经服侍过大太太,果儿又是林妈妈的人,想来见过面吧?”
“不是。”白芷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困惑,“她并不是正房的小丫鬟,我记得她出现过几次,可忘记是为了什么事情了。”当时她是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人人捧着,哪里会注意一个小丫鬟。
“想不起来也罢。”青柳跺了跺脚,埋怨道:“也不知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时间遣人来,还叫不叫人歇息了。”她们这几天精神一直紧绷着,尤其是白天的时候温瑾瑜被押回来,更是令她们惶惶不安,如履薄冰,好容易睡个觉,还被吵醒,难免就有些怨气。
“我想起来了!”白术恍然大悟,“那个丫鬟我之前见过的,她娘当年曾经服侍过二姨娘,后来被放出府。前几天托了府上的一些老人情,将她送进来做丫鬟。本是要服侍三小姐的,林妈妈见她针线活好,收在了自己身边,不过她常在我们府上的针线班子上,并不出来走动,是以我才一时想不起来。”
“这事,要不去告诉四小姐一声?”青柳踟躇着,“也不知道里面说完了没有。”
白芷心里转过一个念头,也顾不得说话,直接闯进了内室,在温瑾言耳边低语数句。
温瑾言错愕的看了她一眼,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你去和睿王说,有什么话,天亮了说也是一样的。”温瑾言当机立断,笑道:“横竖我到时候也要跟着太太去送行的,总能找个机会说几句话的。”
白芷一愣,隐约猜出了这个丫鬟的来意。
原本一开始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口风?
那小丫鬟目露焦急,也不管白芷在跟前,忙道:“睿王千叮呤万嘱咐,托我一定要请您过去一趟。”她说着,几乎快哭了,“若我有负所托,他便要告诉林妈妈,将我打发出去。”说完,重重磕在了地上,“四小姐一片菩萨心肠,还请怜悯奴婢一番劳碌。”
咚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可这样,更令温瑾言起疑了。林之墨要整治一个丫鬟,何须借林妈妈之手?
“我要歇下了。”温瑾言看她的目光没有半点怜悯,“你就照我的话说,睿王也是心善之人,不会为难你的。”
“四小姐!”小丫鬟额头红通通一片,眼眶也红了,看起来无助又惶然,“您只要出去一小会,一小会就行了!”
“你出去吧。”白芷拦在她跟前,隐含告诫,“如今已是子时,我们小姐肯见你,已是格外开恩了,你若再闹下去,我只能请粗使婆子来送你出去了。”
小丫鬟面色凄楚,怨恨的瞥了温瑾言一眼,咬牙道:“四小姐,你一定会后悔的。”然后一甩帘子,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温瑾言看着微晃的帘子,心里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白芷!”她低低唤了一声,“你派人去跟着那个小丫鬟,记得,派那眼头亮的婆子过去。再派人去寻林妈妈,就说有个服侍睿王的小丫鬟来见我,自称要替睿王带几句话给我,邀我在碧落园外的亭子见面,我实在惶恐,此事还请妈妈定夺。”
白芷脸色大变,匆匆出门去,叫过墨荷,在她耳边低语,“……你快带几个人去找林妈妈,我找人去看看那叫果儿的丫鬟到底出什么幺蛾子。”
事关重大,墨荷的神色十分凝重,急急忙忙穿戴了一番,直接带着几个婆子就出了门。
白芷则领着七八个婆子,个个打着灯笼,沿着小丫鬟离开的方向寻找。
“哎哟,那是什么!”走在最前面的婆子发现了什么,发出一声惊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