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家会在为女儿选好婆家后,会着力开始教导女儿如何管家。
听大太太言外之意,似乎她和温瑾瑜的婆家已经有谱了一样。
温瑾言心里乱乱的,在大太太面前,却假作臊得抬不起头来。
大太太呵呵的笑,和林妈妈对视了一眼,“睿王难得来一次,可不能出半点岔子。”
“是!”见气氛好,林妈妈也开了个玩笑:“太太您直管看着好了,这招待人的事,府上怕是没人比我拿手。”
林之墨,真的要来了吗?
温瑾言也说不上心中是何感受,虽说在大太太跟前维持了表面上的镇静,可回去的路上,却和丢了魂魄似的。
她将以何面目面对林之墨?
以沉默,以眼泪,亦或是,以冷漠,来面对这次,单方面的重逢。
也许对于林之墨而言,这不过是南下的旅途上一个小小的波澜,甚至连浪花都算不上。与温瑾言而言,却是她重生后,第一次面对林之墨,她昔日的爱人,怎能不惊涛骇浪?
她真的能够心平气和的,以表妹的身份,平静的站在林之墨面前吗?
温瑾言缓缓合上了双眼。
往事历历在目,一刀一刀,在她心上刻下一道道伤口。
遗忘是上苍馈赠的最好的礼物。
可惜,她没有得到上苍的垂怜。在每一个暗夜无边的晚上,在每一个下雨的日子里,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的旧事。她想起养父养母的慈爱,幼弟的活泼,还有她失去的那个孩子。
那个还来不及见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死在了一个丫鬟的算计下。
那个时候,她多么恨啊,恨不得立刻将香菱千刀万剐,直到现在,她都难以置信,她居然能平静的对林之墨说,不要紧,孩子还会再有的。
她的孩子,不会再有了。谢家最后的血脉,已经在一年前,死在了庙中。
林之墨迎娶她的那一天,曾在她耳边低语,许诺会一辈子待她好。有那么一刹那,她是真的相信的。可惜,她没有想到,她的一辈子,是这样短暂,短如冬日里的阳光,来不及有一丝温暖,便日暮西山下。
苏瑾琰能够看见的一辈子,只有十七年而已。
而林之墨的一辈子,还很长很长。
多么讽刺啊。
温瑾言将头埋在双膝间,双臂紧紧圈住了双腿,仿佛这样,便能隔绝外间的一切。
墨荷正和白芷在西边的小林子里说话:“现在你跟了四小姐,婚嫁之事,就由四小姐做主,你家里人也无可奈何。”
白芷眼睫上尚有晶莹的泪珠,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的点头,“四小姐的恩情,我铭记在心。”
“四小姐是厚道人,你好生服侍着就是了。”墨荷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聆听微风拂过林间的声音,彼此眉头都舒展开来。
二人一齐回了院子。
在此之前,温瑾言房中的人已经知道白芷要来的消息,纷纷立在门外守候。
尽管和白芷已经相熟,对于她的到来,温瑾言还是郑重其事的引见了一番。心里也在暗自庆幸,好在今日来的是白芷,如果大太太另选一个人送过来,恐怕她还得颇费一番心思。如果连身边人都不能收服,还指望能做成什么事?
温家和刘家正式开始议亲。刘家选的日子在九月初,离现在还不到两个月时间,大太太觉得太过仓促,定在了十月下旬。
大老爷眉头微皱,“昭阳马上就要参加秋闱,家里正忙着,翻过年再说吧。”
大太太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笑道:“看您说的,昭阳的事早就准备好了,七月底出发到金陵,歇在租赁的房子里,等到了八月初九那天,直接走过去就行了。”说着,瞥了一眼林妈妈,“瑾沅年纪不小了,刘家既然求得诚,我们也不能一直端着吧?毕竟是瑾沅的婆家,以后还要靠着婆家过日子的。”
“刘家原本想在九月成婚,太太拖到了十月,饶是这样,刘家还派人来三催四请的。”林妈妈忙笑道:“太太已经看过黄历了,十月二十是最好的日子,再往后,就没有这样的吉日了。”
内宅的事情,大老爷一概少理,听见如此说,也没有异言,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多用些心,务必将婚事办得妥妥帖帖。”
“是!”林妈妈笑着应了。
大姨娘几乎立刻就得知了消息。
她呆愣了片刻,抓住来报信的绣朱问:“大老爷也没有说什么?”
绣朱摇了摇头。
大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恼怒之色,咬牙道:“从说亲到迎亲,只有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急着嫁女儿呢!”
“是刘家催的勤,大太太也是好不容易才往后拖了一个月。”事到如今,绣朱只能言不由衷的安慰着她。
大姨娘冷哼了一声,满脸阴郁。
温瑾言听说,叹了口气,找出昔日宝相花的花样子,“我帮她做几双鞋袜。”
“二小姐也不见得领您情呢。”青柳嘀咕道。
温瑾言横了她一眼,掐着指头算日子。
从京都到苏州,走水路,一路上少说也得花上一个月。若是走陆路,林之墨也不是急着办公务,应该不会日夜兼程,那也得半个月的功夫。
也就是说,就在这个月月底,林之墨就会到了。
温瑾言只能暗暗祈祷,有了温昭阳出发去金陵的事情在前,大家对林之墨的关注可以少一些。
尽管不情愿,月底还是一天比一天近了。
大太太亲自替温昭阳做了考篮,和林妈妈一道整理日常所穿的衣裳,备用的药物,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零零总总,装了整整一车。
温瑾言也在一旁打下手,见状直笑:“母亲这样用心,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只求上天保佑你大哥顺顺利利的。”大太太到底是情急,双手合十朝向西面祈祷:“若能一偿夙愿,信女愿为菩萨重塑金身。”
温瑾言也跟着拜了拜,迎面就看见和大老爷在祠堂祭祖归来的温昭阳,忙迎了上去,“大哥!”趁着大老爷转过身去说话,将藏在袖中的荷包掏了出来,“这是我托人求的平安符,你带着,保佑你平平安安。”
温昭阳看着她明媚的面庞,略有些紧张的心情忽然就放松了,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好,承你吉言了。”
自温昭阳进来,便一直留意着她的大太太,见状和林妈妈交换了一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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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就是传说中的开场戏,删删改改,压力好大。
想到了那句话,我昔日的爱人啊,我将以何面对你?
以沉默,以眼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