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玛帝国。
城门高耸入云,城墙连绵不绝,挂满了灰白的霜雪。
木枫站摘下长长的法师袍脑子远远的望这个强大的帝国。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凝成白色的气渐渐消散。
带上帽子,继续前进。
冬季的行人还是很多,木枫跟随行人直接穿过城门,守城的士兵仔细盘查,可他们都是新一届的士兵,对八年前的木枫毫无印象。
走在路上,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告示牌上对他的通缉令已经褪色了,边缘破损也很严重。看来人们已经渐渐忘却八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
雷狼,琳小姐现在正以狼的形态在口袋里睡觉,真不明白这正活蹦乱跳的年纪为什么这么贪睡。不过也好,她的狼形态只有一只狼的幼崽那么大,白白的,软软的,就像一只小奶狗一样可爱。
胸前的口袋动了动,感觉有尖锐的东西穿透木枫的衣服,扎到了皮肤。
“干嘛?”,木枫脑子里想,血之印在他和雷狼之间的定下了某种契约,两人思想就能交流。
“说谁是狗?”,琳的语气不善,像受了欺负的小姑娘。
“打个比方嘛。”,打又打不过,木枫含糊其辞,想蒙混过关。
“哼,懒得理你。”小雷狼用爪子拍了他一下,又缩成一团呼呼大睡。
走了太久的路,身上背着的重剑的带子勒的木枫肩膀好痛。木枫推了推那把剑,不,是三把剑。
明明是法师的身份,偏偏还在外边背了三把剑,感觉好怪异。
可琳的原话是,“法师就法师呗,背剑有什么怪异的,不觉得很好看吗?”木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师傅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吧。
其实他原来只有一把剑,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把刀,这把刀刀身狭长,又很薄,所以木枫也习惯性的称它为剑。那把重剑则是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送的,父亲说,咒印师会有很大的身体损耗,所以身体素质一定要过硬。又说了一大堆什么国家世道的大道理,然后半推半就的把他背着的重剑挂在了木枫小小的肩膀上。
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又当爹又当妈,以前木枫一直怀疑是他受不了天天背着这么重的剑来回折腾才把这把重剑挂在他身上。不知道怎么个自然而然法,父亲每天早上背着重剑绕操场一百圈跑的任务也就落在他身上了。当时真是恨得牙根痒痒,自己的剑自己不背倒让儿子去背。
虽然听着不怎么样,但也有好处。
因为天天背着重剑跑步,木枫身体比同龄的孩子要强壮很多,发起疯来即使是一群孩子也打不过。加上脾气暴躁一些和凶狠的刀法,小孩子们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小弟,跟他可以出去肆无忌惮的惹事,有谁不服就报上名说,我大哥是木枫,胆小的自然就不敢说什么了,这等威风何乐而不为呢?
这把重剑其实是无数枚钢镖组成的,选好方向,将自身魄能由剑柄注入,重剑会立即散成漫天的寒光闪闪的钢镖在空中飞舞。
在身体内运行魄能,就能控制钢镖的飞行轨迹。这也是父亲的良苦用心,给他的安全添了一道保障。
第三把也是刀,只是看着像剑,它是木枫在逃亡的路上捡到的。这把剑很不一般,它的由来,就像是一场梦。
那是一个秋天,木枫逃亡到了另一个国家,赤乎国,一个联盟制的国家。属于温带气候,四季分明。
他在那里的时候正是深秋,千里霜冻,万物凋零。
傍晚,木枫和两个同伴走在沙漠中,无风,无云,火红的夕阳映红了天地,一种不祥和的感觉。
突然,狂风大作,风沙四起,几人被吹的睁不开眼睛。待到尘埃落定时,木枫三人被一群武士团团包围,武士们身上金色的院徽显示着他们不凡的实力。
八年了,从木枫叛逃学院后追杀就没停止过,这种对待叛徒的凶狠方式令他咂舌。
“动手,格杀勿论!”,领头的是一个黑甲武士,在夕阳的照耀下,一身盔甲闪着金属光泽,全身仅仅露出的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如同凶狠的猛兽。一声令下,武士们拔出长刀直冲上来,面具上,是透着狰狞的眼睛。
没有一点喊杀声,只有刀剑撞击的声音,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修炼者们都不想惊动太多人。
鲜红色血液随着一道道银光飞扬到天空,又飘落到地上,被沙子无声的吸收。
战斗结束,木枫的两个同伴无力的倒在地上。他们的身体里已经没有可以再喷洒的热血了。木枫也拄着长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遍体鳞伤。即使有同伴的保护,那也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
“杀。”
又一句简洁的命令,武士们迅速的把手中长刀插进已经没有还手力量的木枫体内,将他结结实实地钉在地上。
木枫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对全身喷涌的热血视若无物,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至此,追杀任务全部完成,叛逃者木枫等残党如数诛杀。
“尸体都装进囚车,不要留下一点东西,返程。”
黑甲武士不带一丝感情道。
时至深夜,一行人行走在沙漠中。木枫被关在囚车里,身上仍插着长刀,刀的两端卡在囚车的缝隙中,生怕勇猛无敌的木枫突然暴起,挣开小小的囚笼。
他还有一丝丝的气息,但已经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一双无神的眼睛疲惫的看着满天的繁星。
他看到了父亲一脸的慈爱,向着他轻轻的招手。视野逐渐模糊,父亲的脸却越发清晰。
眼前渐渐变黑,父亲的脸越来越亮,变成了一个耀眼的红点,一点点扩大。
“长老,你看天上。”
一名武士向首领汇报。
黑甲武士回过头,看向天空,一颗耀眼的流星,拖着长长的烟尾,“长老,这颗流星很快就会落下。经过测算,落点就是我们附近。”武士的语气有些慌乱,但仍努力保持镇定。
几人正说着,四周魄能无声的汇聚,形成了一丝丝明亮猩红色魄能,如细细的蛛丝,注入囚笼中木枫体内。
黑甲武士的原本满是凶狠的眼睛里出现了震惊,在他的眼前,木枫身上插着的刀伤口处的部分出现被烧红的颜色,木枫半睁的眼睛也出现了明亮的猩红。
“闪开!”,黑甲武士大惊失色,“你个叛徒!居然还能变成死灵!”
眼前已经僵硬的木枫皮肤片片剥落,露出了猩红色魄能实质。如鲜花绽放般,一个人形魄能体出现在囚笼中,那插红色的人形魄能体上的长刀早已被融化,沸腾着流淌。
“全部闪开!这是你们无法应付的力量!!”,黑甲武士大吼一声,几乎是同时,囚禁着木枫的囚车被一道红色冲击波炸碎,动作稍慢的武士被冲击波直接打烂,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飞出老远。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死灵拂掉身上的木屑,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身上猩红色的魄能溢散着,像是包裹在熊熊烈火中。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死灵双手成掌,重击在脚下的黄沙中,黄沙被融化成滚烫的液体。以死灵为中心,无尽的魄能夹着滚烫的黄沙液体向四周喷射,地动山摇,如同火山喷发!
吓呆的武士们被瞬间吞噬,领头的长老高高的跳起,堪堪躲开这漫天遍野烈火般的魄能。
“直接用猩红色的魄能进行攻击,真是像创世神一样的凶狠啊,猩红色魄能,不会错了。下一代,就是你啊!”,黑甲武士扔掉面具,散开的白发随风肆意飞舞,激动的泪水纵横在苍老的脸上。
“八千年啊,八千年!”,白发飞舞的老人兴奋的无以复加,声嘶力竭的朝天空的流星大喊。
流星拖着长尾重重砸下,死灵小小的身体不及流星千分之一却丝毫不畏惧的抬头仰望,结果被瞬间吞没。
一道金黄色的人影慢慢走出火海,黑甲武士俯身跪拜。
“这这八千年辛苦你了,火凤。”
“不敢,纵使是八万年,臣也不会放弃。”
“好!我已经认证过了,这就是下一代创世神,可以凝聚我散布在世间的魄能,可他现在只是有了身体,创世的技艺还都要靠你!”
“遵命!”,黑甲武士俯首回答。
“你回去吧,我会让他回去找你的。”
“是!”老者纵身一跃,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金色人影面带微笑步入身后滔天的火海中,与烈火融为一体。
在木枫醒来的时候,那又是一个傍晚。他一个人赤身裸体躺在地上,一切都消失了,火不见了,黑甲武士也不见了。仿佛做了一个极其虚幻的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活着。
头痛,四肢无力,是最强烈的感觉,他奋力爬起,身边不知谁东西都准备好了,他一直穿着的寒蚕长衣,裤子,衣裤都已经恢复的完好如初,血迹也被吸收的干干净净,这就是寒蚕衣物的特异之处。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开始黑甲武士嘴里说的死灵是什么?
我变成了死灵是什么意思?
正要拿起衣服准备穿上,木枫惊奇的发现肩膀上,胸口上,是一大片的红色印记,很复杂很有规律的花纹,与腹部的雷狼的封印以蓝色的条纹连接,看起来像是一个看不懂是什么作用的封印术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很神秘,但也挺好看的。不痛不痒,影响不大。
穿好衣服,背上刀时,木枫发现他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大圆,密密麻麻的条纹从身边延伸出圈外,连接一个又一个神秘的符号,而他自己,处在这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的图案中央!
这图案像是一个模子从天而降,用高温融化砂石形成!山丘也被融化出道道深沟!
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术式!
跑上山丘,木枫渴望寻找发动术式的位置,这个术式是什么术?
为什么偏偏是我是被施术者?
这一切发生了多长时间?
发动术式的位置不远,就在木枫面前的山坡下,是一个很常规的发动术式的符文。
一路快跑过去,没有任何人,没有献祭,只有一把通体猩红雕满不明符文的刀插在地上,刀身狭长,有一点弧度。
从未见过这把刀,却对它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伸手拔起,看似不大的刀十分沉重,在离地的那一刹那刀身微微颤动,发出洪大的声音,似有巨钟捶响,又似万人同唱,声音排山倒海,庄重肃穆。
巨大的术式在刀被拔起的瞬间,道道裂痕突然出现,整个术式碎成一块块光滑的石头。
这刀,终是不凡之物。
他握住了刀,好像把整个世界都握在了手中。如临绝顶,俯瞰群山,呼吸天地,逆者皆亡。
这就是木枫的第三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