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川穹遗失了。
简单六个字,几乎破碎了万俟斐心里最后的希望,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逃离昔成炔的追杀,心灰意冷的万俟斐并没有离开城主府。
反倒是拖着摇摇欲坠的身躯,来到轩辕澈藏身的那处假山。轩辕澈的脸色已经开始泛黑,这种毒的毒性霸道异常,恐怕即使等到有人救他,轩辕澈也已经成了别人傀儡。
本来谁是王上,万俟斐根本不在乎。可是如今,昔成炔插手其中,背后一定有宁钰的指使,万俟斐不能让他们成功。万俟斐解不了此毒,幸好他身上备有古行之留给他的药。
他给轩辕澈喂了几颗后,替他把脉,看他脸上的黑气褪去些后,便靠着假山壁坐下来。惨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嘴唇,万俟斐缓缓阖上双眸。其实如果死在这,死在这个山洞,他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可是,万俟斐不甘心,万俟家族的世代传承可以不顾,他这一生的命运必须要改变。还有宁俊的安危,万俟斐担心他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宁俊会如何,尚未可知。
城东,新年的喜悦被鲜血洗涮的一干二净。
整个二百人的铁卫队被黑莲教教众用困死在街道上,地面上的鲜血将石板都染成了深红,所有知情的人都被杀死在这条街道上。贾公公望着眼前如同人间地狱的一幕,浑身发抖,不仅是害怕,更多地是生气。
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贾公公吓得蜷缩在墙角。
“你别害怕,我不是来杀你的。”
贾公公听着身后传来的是女子的声音,悄悄的移开一道缝。面容英气的女子正朝着他微笑,她向贾公公伸出了手,“我是袭巧,快点和我离开这,他们一会儿就要盘查这条街。”
贾公公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便和她离开这。但是很快,贾公公发现他被骗了,他被人强行带到一间房间里。
一副桃花出墙图的屏风背后坐在一个女人,面相模糊不清,贾公公被人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你认识万俟舒吗?”
贾公公就算听说过这个姓,他也不可能说出半句,他刚摇了摇头。面前的屏风便被人用内力四分五裂,一只冰凉的手掐在贾公公脖上。眼前女人幽黑的眼眸深不见光,美艳的眉目充斥着戾气,“胡说,他明明就在王宫里。”
贾公公被掐的上不来气,他以为自己这条贱命就要交代到这女人手里时。掐他脖子的手猛地松开了他,贾公公大口大口的喘气,紧接着,他听到头上再次响起女人冰冷的声音,“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万俟舒在哪?”
贾公公真的不知道,可他灵机一现,开始编起了谎话,“万俟大人啊,他在城主府,这些年他一直贴身保护王上。可是现在王上遇到危机,奴才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说着说着,贾公公眼角就留下泪珠,他可是真心担心王上,他怕他们这次再也回不去了。
那女人一挥衣袖,留下几个手下看着贾公公,就离开这里。
天色灰蒙蒙的,洁白的雪花在空中飞舞,飘落在被鲜血染红的街道上。
辛怜月坐在此处最高的屋檐上,她托着下巴,光滑的小脚晾在外面,摇来摇去,漂亮的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下面的人间惨剧。
当看到一个人脚下一滑,便被砍掉脑袋时,她拍着手轻笑出声,直到笑的脸蛋红通通的。
忽然,她停止了微笑,脚尖踩在屋檐上,望着浑身裹的密不透风的黑衣人,单膝跪下,“教主,您还是找到我了。”
“传金令,所有黑莲教教众立刻退出江城。”
“不行,教主,我还有留在这办一件事。”
冰冷沙哑的男声响在半空中,“你知不知道,在你离开圣地的期间,圣地被袭,圣物遗失,损失惨重。”
“谁那么大胆敢进攻黑莲教圣地?”
“十重楼。”
“原来是他们。放心,教主,我的新毒已经研制成功了,到时候,让他们血债血偿。”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身影便消失在半空中。
辛怜月嘴角弯起,点着脚尖沿着房檐轻盈地跳来跳去。无所谓,反正这场好戏,她也看够了。
城主府,
昔成炔看着亲自驾临的黑莲教教主,垂眸掩住晦暗不明的眼神。这时候,王上还没有找到,教主此时让他们退出,恐怕功亏一篑。等教主离去后,昔成炔便褪去伪装,恢复成鬼煞门门主。
以他的武功,城主府的守卫根本拦不住他,他直直来到宁钰所在的房间。
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的宁钰和权雅治时,一瞬间红了眼,昔成炔恢复意识时,是宁钰的泪滴在他身上。他又让宁钰哭了,昔成炔惊慌失措地望着流泪的宁钰,他赶紧松开了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权雅治,低声道歉。
宁钰俯身看着权雅治还有气,他瞬间松了一口气。宁钰望着低眉垂眼向他道歉的昔成炔,冷声道:“昔成炔,不用道歉。我告诫过你多次,我的其他事,你不能管。你要是把他打死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该如何行事,没人帮我们在王朝里撑腰,你以为光靠着一个王能够掌握大权。你不会以为大事,光靠着你那点江湖势力,就能够实现我的愿望,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你别插嘴。”宁钰看着神色黯淡的昔成炔,他心里更是难受,可木已成舟,事到如今,他无路可退。况且从他决定复仇起,他已经决定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昔成炔,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照我的吩咐来。”
宁钰捏开权雅治的嘴,将给他服下。这样一来,权雅治也受他的控制,宁钰不用再受其他人威胁。
“小钰,你——”
“昔成炔,我告诉过你,如果忍受不了我,你可以离开的。”
昔成炔面无表情地忍受着心里一阵阵抽痛,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可他还是没办法离开宁钰,“我去替你找王上。”
宁钰看着消失在他身后的昔成炔,妖媚的大眼瞬间蒙上一层白雾。昔成炔对他的好,他这一辈子都还不起,也欠不起。宁钰呆呆地望着躺在地上的权雅治,苦笑了一声,“早知道昔成炔回来那么早,我何必牺牲色相。”
他拍了拍权雅治开始泛黑的脸蛋,苦中作乐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后悔。”
昔成炔离开这后,就开始严格排查城主府各处,他以权城主之名,再次发动府里的侍卫搜寻。他不相信王离开城主府,王一定还藏在这府里某个地方。
沐远前几天被降职为普通的侍卫,他是不想参加谋反的,可是权城主对他恩重如山,他不能忘恩负义。他被指派到这假山丛中搜寻,连一处遮蔽处都不能放过。
沐远漫不经心的的四处看着,这下雪的地上十分滑,他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身体向前扑去,手下的假山被他推掉一块。他朝里望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王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离他不远处,也躺着一个人。
视线有些昏暗,沐远看不清里面的那个人是谁。他手下用力,又推掉几块石头,够他钻进去。
他钻进去后看到另外昏迷的人是万俟斐,连忙蹲下身来,拍了拍万俟斐的脸蛋,喊道:“万俟斐,你醒醒!”万俟斐虽然让沐远降职了,但是沐远犯错在先,没有他,沐远就冤枉了好人。
沐远不憎恨万俟斐,反倒感激他,没让他沾上无辜人的鲜血。
沐远看着万俟斐呼吸若有若无,而身体更是冰冷的可怕,先不提右肩的重伤。沐远担心再不离开这个地方,万俟斐就要被冻死在这。
他输了些内力给万俟斐,低头时看到一块黯淡的红玉佩躺在万俟斐手边。
沐远顺手捡起来,触手温热,看来是块好玉配。他将玉佩放回到万俟斐的手里,又从原路返回,并且将他弄出的洞口重新用石头堆住。
沐远知道,现在能救万俟斐的只有玉子扬。万俟斐曾经帮过玉子扬,而且和宁俊是朋友,玉子扬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但是,沐远忽然,王和万俟斐昏迷在同一个地方。他不能告诉玉子扬,玉子扬也参与这次谋反。
如果告诉他,说不定他们三人都性命难保。
沐远止步,难道就任由万俟斐死在那里吗?
“沐远。”
一声惊讶的男声从远方传来。
沐远迎声望去,竟然是宁俊,万俟斐这次有救了。
宁俊朝着沐远方向走过来,问道:“这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直找不到……”
“你快点跟我来。”
“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宁公子,小点声,别把其他人引过来。”
宁俊看着沐远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而且还带他到这假山丛里面,更是着急,他还要找万俟斐。他消失了怎么久,万俟斐一定等急了。可沐远看起来似乎需要他帮忙,宁俊没办法拒绝。
沐远找到他留下的标记,重新把石头推开,指着里面低声道:“宁公子,万俟斐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外面来人了,我去把他们引开。”
沐远看了一眼发愣的宁俊,说了一声保重,就离开这里。
宁俊愣愣的走进洞里,待看到昏迷的万俟斐,他才明白沐远的意思。他不过是睡了一觉,万俟斐怎么会重伤出现在这,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同样昏迷不醒的少年。
宁俊碰了一下万俟斐的脸颊,冰的他浑身一颤,他低头看到万俟斐手里已经黯淡的炙火玉,眼眸轻颤,轻声道:“万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为了防止万俟斐冻死在这,宁俊不仅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送给了万俟斐,而且还把外套盖在万俟斐身上。
万俟斐没有先醒过来,反倒是躺在地上的少年,发出一声痛哼,眼帘缓缓打开,从地上坐起身来。他望着身边只着白色内衣俊美的男子,天蓝色的眼眸眨了眨,低声道:“哥哥,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冷。”
宁俊一愣,感觉这少年有些熟悉,可是想不起来是谁,“你把手给我,我渡些内力给你。”
少年小心翼翼地把手递给宁俊,他看了一眼旁边被盖得严实的男人,紧接着一双水波荡漾的天蓝色大眼望着宁俊,“哥哥,你的手好暖和,和我回宫里当我的妃子吧!”
“回宫?”宁俊凤眸瞪大,他望着眼前五官过分精致的美少年,结巴道:“你是是,王上?”
“嘘!”轩辕澈伸着白嫩的手指挡在宁俊嘴上,“我这次是微服出巡,连寡人都没用,可别让别人知道了。”
“好,好吧!”
“这是哪?还有小贾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