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想小心翼翼走开不让人注意,可今日下了雪,人走在地上咯吱咯吱的响,朝夕刚跑没两步,就被车夫发现了。
车夫连忙勒马,先是同马车里的薛云川说了大概,又举起手中的弩箭,一箭射穿了朝夕的肩膀。
旁观着的姜可渝就看着上辈子的自己威胁薛云川,让朝夕和韶华离开。
而薛云川根本不在乎姜可渝的死活。
只是朝夕已经逃跑,被车夫射中一箭,如今不知是死是活地躺在地上,那么姜可渝和她的另一个丫鬟必须活下来一个,替他转移禁军的注意力。
韶华抱着车夫,拉开车帘让姜可渝趁机逃跑,可她们面对的是两个壮年,根本无从挣扎。
旁观着的姜可渝仿佛猜到了什么。
果然,在此之后,迅速闪过了几个场景,最终,她看到自己和朝夕双双倒在地上,腹部两个大窟窿。
看着疼得很……
姜可渝不想看到自己死得这么惨,便别过眼去。
上辈子她和韶华惨死末亭坡,那朝夕呢?
姜可渝心里惦记朝夕,场景一换,她就站到了朝夕身边。
朝夕肩膀中了一箭,此时趴伏在地上,肩膀汩汩鲜血流出来,不多时就将地上浸染一片。
姜可渝想要上前,却如同刚才看着自己和韶华死时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这是她上辈子,说是梦境,其实就是一场记忆,她根本不能出手,只能看着自己死,看着韶华和朝夕死……
她这么想着,就看见地上的朝夕动弹了两下,然后挣扎着往前爬,边爬嘴里便念着末亭坡。
朝夕没死,姜可渝来不及高兴,就见她被路过的行人救了去,送到了勋国府门口。
见到沈谦,姜可渝本该高兴才对,可自己刚刚惨死,一想到上辈子的他马上就要知道这件事,便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沈谦带着人到了末亭坡,姜可渝根本不忍再看下去,想别过头,可身体却由不得她控制,迫使她一直盯着沈谦。
她不禁疑惑。
按理说,她梦到的这些都是她上辈子的记忆,可上辈子的她已经死了,她从哪来的记忆?
不过离谱的事多了,姜可渝就算是想追根究底,也没那能力,只能继续疑惑着。
再说上辈子,她看着沈谦将自己抱起来,她站的不算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直隐隐约约看到从他怀里掉出来个东西。
等沈谦离开后,她才得以上前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
是个粉色的荷包,样式看起来很熟悉。
右下角绣着两个形色的小字,是她的小名——宁宁。
姜可渝隐约记得,这辈子她也收到过这样一个荷包。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沈谦不受家里人待见,虽然觉得丑,但最终还是收下了。
没想到还有这层缘故。
直到现在,她看到自己和韶华的死,心中也没有起多大的波澜。
对于现在的姜可渝来说,上辈子的事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她和沈谦都有记忆,根本不至于到上辈子那样凄惨的结局。
而沈谦这辈子也算争气,不仅当任鸿胪寺卿,还有太子这么个大靠山,怎么着都能护好她。
可是直到她看到沈谦将自己抱回卧房,三日不肯下葬,甚至拿了把短刀在自己腹部也捅了个窟窿时,姜可渝慌了。
这一慌,直接把自己从睡梦中给吓醒了。
她突然惊醒,可窗外还未大亮,沈谦也在她身旁睡得好好的。
姜可渝心慌的厉害,心也跳的厉害,根本慢不下来。
她掀开被子,去摸上辈子沈谦捅的那个窟窿,什么都没摸到,才呆呆地坐着,将心跳缓了下来。
沈谦被她这上下其手地也摸醒了,抓着她的小手,哑声道:“怎么醒了?”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人压在身上,抱了个满怀。
“沈谦,你就是个傻子!”
姜可渝还未从梦境中缓过来,情不自禁地抱着沈谦就骂。
“死了就死了嘛,给我守丧个一年就可以了,你还抱着睡觉,我都替你慎得慌……”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沈谦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迷糊,到后面就知道她说的大约是上辈子的事。
“你也看到了,害不害怕?”
姜可渝嘟囔道:“我又不疼,倒是你,半夜抱着具尸体,也不怕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倒希望看到,起码能知道你是不是还好。”
姜可渝觉得这事得说清楚了,于是直起身子,捧着沈谦的脸同他说教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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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可渝嫁给沈谦之后,因为后院没有个当家主母,她每日需要敬重的只有沈老夫人一人而已。
沈老夫人年纪大了,也不让她每日都来,姜可渝乐得自在,整日里都耗在她跟沈谦的院子里。
“若是父亲来了,你不想搭理就不搭理,不必在乎他。”沈谦出门前这么交代她。
姜可渝是知道勋国公的荒唐事的,心里也对他不待见极了。
可她想着,沈谦这个爹从小到大不关心这唯一的儿子,没道理儿子成婚后就突然关心儿子的媳妇了,应当不会有交集。
可沈谦结束婚嫁上值的第一日,勋国公就上门来了。
姜可渝心中一直念叨着沈谦的话,对勋国公也是采用敷衍至极的态度。
勋国公指着她的鼻子骂:“姜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姜可渝这几年脾气愈发见长,一顿噼里啪啦地先是质问他有没有教过儿子,又问沈谦的成长可有他半分功绩,既然没有凭什么在这对她说教。
勋国公无法反驳,因为姜可渝说的句句属实。
沈谦一出生就因为血脉有疑而被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养到五岁才被接回来。
接回来后也不见他这个当父亲的有一星半点的愧疚,非但不补偿,还把唯一的嫡长子扔给沈老夫人和嫡长女沈令悦养着。
可以说沈谦的成长,没有这位勋国公半点存在。
要真说他有什么用,那可能就是出的财力吧。
姜可渝把公爹骂走时还觉得痛快,喝了韶华递过来的茶后就开始后悔了。
不管勋国公如何过分,那毕竟是沈谦的亲爹啊……
不过后悔也只持续到傍晚沈谦回来。
这院子里不是姜可渝的人就是沈谦的人,白日里发生什么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回来后非但没有追问原因,还夸奖姜可渝做得好。
姜可渝有些心虚,总觉得他说的是反话。
哪有儿女这么说的,就算心里赞同极了,也不会嘴上说出来吧……
沈谦难得看到她心虚的小模样,笑了笑道:“明日你见到长姐就知道了。”
果然,第二日,姜可渝见到了沈谦口中那个真正的长姐,就知道昨晚他说的已经很是客气了。
【作者题外话】:应该没多少了,我尽量今天写完,如果不行的话,那就是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