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品官的嫡女，在京都那是一抓一大把。柳氏不愿意让女儿嫁到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里，将来受苦了，娘家连撑腰都撑不起来。

左氏一听这话急了：“要说你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嫡女，最后不也是嫁给了一个外官？那时母亲可没多说什么。”

“我与我家大人是情投意合，自然不一样。”

左氏气笑了：“感情你是为了跟我说这话？得，我也不管了。”

柳氏忙好言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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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谦与姜可渝出门口，将身后跟着的人都驱散开。

今日跟着姜可渝出来的仅有韶华一人，闻言不知自己是否也要像国公府里的丫鬟一样也退下。可后来一想，自己是姜家的丫鬟，自然要听自家姑娘的话。

姜可渝不发话，韶华便跟着一直不离开。

沈谦垂眸，小姑娘一直不肯正眼看他，心中迷惑，不知发生了什么。

“今日出来用饭了吗？府里新来一个厨子，做糕点最拿手，要不要我带你去尝尝？”

姜可渝心想，沈谦果然一直在藏拙，对她了解至深，一把就掐住了自己的命脉，知道她就爱口腹之欲，想让她吃人嘴短。

不过，这招今天不管用！

姜可渝今日出门时用了不少糕点。

就是吃的有点多，有些腻得慌。

沈谦见她又是皱眉，又是满足地摸着小肚子，心中一清二楚。于是迂回道：“据说这厨子除了糕点，还擅长做各种甜汤，酸甜可口。长姐前三个月害喜时喝了他的汤，健脾开胃，不仅不害喜了，连饭都用了许多。”

沈谦说得悬乎，姜可渝越听越心动，胃中的甜腻劲翻了上来，确实不舒服的很。

于是她状作勉为其难道：“那……尝一尝吧。”

沈谦笑了起来，伸出手：“我带你去。”

姜可渝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然后绕了过去：“你带路吧，我自己会走。”

沈谦收回手，说好。

走在路上，姜可渝想到方才从柳老太太那里听到的消息，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她一贯不是个心里能藏事的，憋不了一会就得问出口。

这次也一样。

沈令悦和腊月的出现让姜可渝对记忆的怀疑到达了顶点，不问清楚她今晚怕是睡不着。

于是姜可渝停下脚步，沈谦时刻关注着她，几乎是在她停下的一瞬间也停下，转身低头看她。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想要掌控大局？”

姜可渝问得没头没尾的，韶华一直跟着，也不明白自家姑娘到底在说什么。

沈谦看了韶华一眼，再次摆手让她离开。

韶华看姜可渝没反应，便行了一礼退下了。

“我确实有，但我没有想掌控大局。或者说，现在我也掌控不了。”

沈谦说的不是假话，他想要做一些事情，以改变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他不愿意发生的事。

但现在他还没有办法做那么多。

韶华已经离开了，姜可渝不跟他打哑谜，直截了当道：“你有长姐。”

姜可渝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还是两个。”

沈谦失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这种事到底不是他能控制的，于是斟酌后才同她解释：“我……知道的时候，长姐已经在了。上辈子长姐失足落水，但这辈子并没有。至于腊月，是长姐同她关系好，便请姐夫家给了个身份嫁到唐家。”

其实事情真相并不像沈谦说的这么简单。

沈令悦确实再次失足落水，但还活着。

或者说，真正失足落水的沈令悦，现在已经不在沈令悦身体里了。

沈谦不想把这些无关的事告诉姜可渝，不是觉得不能，而是觉得没必要。

知道实情与否，都不会影响她将来一定会嫁进国公府的事实。

姜可渝听了他的话其实并不是不能理解的。

相反，她十分理解。

毕竟在梦里，她姜可渝行二，而现实中，她行四。

大大小小的差异多了，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别扭的是……

又把自己绕进去后，姜可渝表情又不太好了。

可沈谦何等了解她，几乎是在她变脸的一瞬间，就直接开口道：“我想做的事，不会因为这些事的变化而改变。”

姜可渝闻言抬头，正对上沈谦的视线。

沈谦不挪开视线，姜可渝也像是跟他杠上了，瞪着杏眸跟他对视。

直到最后两人眼睛酸涩，才一同偏头悄悄揉眼睛。

等喝了甜汤，又顺带端了几盘甜糕回来，沈谦本想送姜可渝回柳氏身边，但在半路遇上了柳汝媛，便上前打了声照顾。

柳汝媛上下打量了姜可渝一番，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她手中的一盘糕点上。

姜可渝本觉得自己端着个盘子没什么奇怪的，但现在看到柳汝媛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

她这一路都是跟着沈谦过来的，沈谦和其他人不能对等，她不能理所当然地认为在眼里的正常在别人眼里也是正常的。

姜可渝刚想解释，柳汝媛制止了她，说道：“我明白，你们这些小孩都是爱吃甜食的。”

姜可渝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就算她嗜甜，但怎么能说爱吃甜食的都是小孩呢？

姜可渝气鼓鼓，但在柳汝媛眼中跟个炸毛的小奶猫差不了太多。

于是柳汝媛又莫名对姜可渝多了几分好感，拉住姜可渝的手对沈谦道：“前边是女客区，想来谦世子也不会进去吧。我把宁宁带进去就行了。”

沈谦看着她与姜可渝相互拉着的手，刚要说话，有个小厮快步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说了句话。

沈谦没想着避开两人，小厮也没有刻意放小声音，于是两人都听到他说：“世子爷，殿下找您。”

能被叫殿下的只有宫里那几位，而通过国公府的小厮找沈谦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沈谦皱了下眉，但太子之约推脱不得，更何况有可能事关将来……

沈谦想起将来会发生的一系列事，深深地看了姜可渝一眼，从刚刚离开后走回来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件小斗篷，披在姜可渝身上。

姜可渝怕热，不想穿。

可她娇娇小小的一团，沈谦稍稍用力便能制住，不由分说地将斗篷给她套上。

“等你什么时候打得过我，再商量冬天不穿斗篷就出门的事。”

姜可渝恍惚间仿佛也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姜可渝仔细分辨，仿佛脑中的那个也是沈谦的声音。只是要比现在略低沉些。

是长大后的沈谦吗？

姜可渝不服气，嘟囔道：“说什么打得过再商量，等我长高两尺把你摁地上打还用商量？”

沈谦正在帮她系斗篷带子，将她的嘟囔一字不差都听到耳里，失笑要揉她的头。

姜可渝看他手掌起势不对，往后退了一步提醒他：“有人找你呢。”

沈谦将手收回，朝柳汝媛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沈谦前脚刚走，柳汝媛就逮着姜可渝问：“你同谦世子是不是过于亲密了些？如今大同男女大防是没有前朝那么严厉了，但是……”

姜可渝眼巴巴地瞅着她，瞅得柳汝媛嘴里剩下的话也说不出了。

最后她一摆手:“……我真是多想了，你不过六岁，想来谦世子是将你当成妹妹看了。以后的事等你长大了再说也不迟。”

柳汝媛不知道，在她眼里天真童趣的小姑娘，心中咚咚咚像打鼓一般跳的飞快。

因为两人都有关于前世的记忆，谁也没瞒着谁，平时接触也没真把自己当做小孩子。

只是他们自己不觉得有什么，看在别人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两人走进款待女客的院子，柳汝媛把姜可渝带到了她坐的那张桌子上。

姜可渝坐下，朝左边坐着的柳汝瑶问了声好。

姜可渝刚坐下，就听见隔壁桌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从哪来的乡野村姑，也配和我们一桌吃饭？我都觉得拉低这国公府饭菜的档次！”

正对着说话那桌的是韩白筠与薛云岚，闻言看了眼说话的人，极轻地皱了下眉。

而姜可渝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招呼柳汝媛和柳汝瑶同吃。

“前来做客，居然还兜了一盘子，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行了王姐姐，今日是沈老太太大寿，你可少说两句。”

姜可渝扭头，眼中怒火熊熊燃起。

自从进京，初来乍到，因为顾忌这顾忌那的，她已经憋屈了很久了。

从前在随州的时候，姜可渝在家中是最受宠的，自然没人会惹她。出门在外，随州百姓因姜慎的缘故，同时也是因为姜可渝连任性撒娇都显得玉雪可爱，对她也分外照顾。

可自从进了京，从陆晚开始，在到沈谦，一个个的挖坑给她跳。

到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也要嘴欠上两句。

怎么？她姜可渝看上去只有六岁，便可以任人欺负了吗？

柳汝媛对这等嘴欠之人向来是没有什么耐心的，更何况她嘴欠的还是自家亲戚，刚要开口，便听见姜可渝低声说道：“媛表姐，我若是得罪了人，柳家会不会不认我这个外孙？”

【作者题外话】：柿子：不管怎么变，你一定得嫁到国公府是不会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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