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福谈兴犹浓,但是张仲景却如坐针毡,再谈起来就是前言不搭后语了,没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庞统也说要去看看周瑜,见机离开了。
盖勋自然更是魂不守舍,见堂中已无其他人在,便试探说道:“明公似乎对司马氏有些成见啊?要知道颍川还有不少世家子弟寓居在家,似乎都在观望你对河内司马氏的安排。若是明公能够礼遇他,必然会有更多的世家前来投靠。”
“盖公不用多虑,我不过是想看看司马防的诚心而已。”
周元福口中的敷衍连自己都不相信,见盖勋还要谏言,他只能转移话题,“对了,袁术那里有什么动作没有?”
见周元福仍然这样的态度,盖勋心中微微叹息,不知道周元福为何独独对司马防这么冷漠,这与他平常表现得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简直判若两人。
“明公剑出偏锋,袁术防不胜防,这个什么经济制裁相当奏效。裴元绍带了大批铜钱、铜币去了青徐豫三州,现在大批的粮食与食盐都在往回运,如此慢慢便能控制这三州的命脉了。”
周元福听完终于露出笑意,“咱们这么大的动作,难道袁术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怎么会没有,听说陆议已经几次向袁术谏言,要求驱逐咱们荆州商人了,而且还要限制粮食与食盐外流。但是袁术投鼠忌器,迟迟不肯答应。”
谈起这样的事情,盖勋终于将司马防忘在脑后。
“他投鼠忌器?”
“目前能卖给我们粮食的,大部分都是世家大族,袁术即使想阻止也得掂量掂量。他还指望这些人不遗余力地支持自己,又怎会与他们翻脸,这就是投鼠忌器。如今咱们这算是阳谋,釜底抽薪,没了粮食袁术就无法出兵。若是不让粮食外流,那势必得罪那些世家,袁术此时陷入两难的境地了!那些人争先恐后地将粮食与食盐等紧俏物资送到交界的地方,道路都因此堵塞了,哈哈。”
金钱开路自然一路畅通,古今同理。
周元福不禁想起了远在他乡的吕不韦,或许他们已经出发了吧。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周元福看看天色直接将盖勋留下来吃午食。
有滋有味的一顿饭,盖勋想起在外面等候的司马防,估计此时他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于是一顿饭他吃得味同嚼蜡,偏偏周元福吃完还要午睡。
盖勋原本要强言直谏,但他知道周元福一向不是惫懒的人,如此做必然有一定的道理,于是也就强忍着等候。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这春睡真是舒服啊。”
一直到后半晌,周元福才慢慢醒来。
此时盖勋都有些困了,不过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元福。
“好吧,让他进来吧。”
周元福又伸了一个懒腰,无所谓地说道。
盖勋如蒙大赦,“我亲自去请!”说着便乐颠颠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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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福眉头皱了起来,这司马家果然不一般啊。盖勋绝对不是趋炎附势之徒,这是纯粹地对司马氏的仰望!
“司马防拜见明公,唐突之处万望海涵!”
司马防态度十分谦恭,长揖到地算是大礼了。
周元福却吹着刚端上来的热茶,轻轻啜了一口,眼皮都不抬一下。
盖勋站出来解围,将司马防让到客位,“司马先生辞掉河南尹的官职而举族迁到襄阳,乃是我们荆州幸事,快快入座。明公日理万机,十分疲惫,所以才有所怠慢,司马公莫怪啊!”
“岂敢,岂敢!明公威震八方,坐拥两州之地又奉诏讨贼,自然是忙碌的,某即使等上几日也不会有怨言的!”
司马防不敢托大,面上谦恭有礼。
“司马先生此来,欲任何职啊?”
周元福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却不冷不热,不见丝毫热情。
“寸功未立,岂敢妄要高位。能在明公手下任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某的心愿便算达成了。”
“司马先生若要立功,那有何难?听说你与曹操交好,不如说服他归顺于我,岂不是大功一件!”
周元福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司马防脸上发苦,“如今曹操已有兖州与半个冀州,若让你投靠,恐怕很难啊!”
“嗯,此事确需从长计议。”
盖勋不知道周元福今日为何会这样失态,忙替司马防解围。
“那以盖公之间,委任司马先生何官职最为妥当啊?”
周元福漫不经心地问道。
“此事我经过深思熟虑,司马公官声清正,当委任其为东曹掾,主管官员遴选监察最为妥当。”
盖勋对于此事早有腹稿。
“嗯,既然如此,那就委任司马先生为文学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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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福有些恶趣味地继续说道,当年司马懿出仕,曹操委任的便是这个官职。
这文学掾可有可无,属于一个闲职。司马防正要称谢,闻言有些愕然,直接愣在了当场。
不过司马防就是司马防,马上就恢复了神色,连声称谢。
几人又说了几句,司马防便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司马防当前,盖勋不好意思直接指责周元福。
待司马防走后,盖勋终于忍不住了,
“元福,你这不是胡闹么!”
这下便是明公的称呼都不愿意喊了,“堂堂司马防竟然只委任了文学掾!若是传出去,那些世家怎肯前来投靠。”
“盖公勿恼,你也看到了,他对这个官职甘之如饴,说明我还是有几分任人之明的。”
周元福搪塞起来也不含湖,盖勋气得胡子一撅一撅的,几乎要晕厥了。
“元福如今如日中天,手下能人辈出,自觉大势在握,所以才对司马氏这么无礼?”
“我这么安排必有深意,盖公莫要着急,久后必之!”
周元福又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心中却十分凛然。这司马防必然所图甚大,否则岂能这么忍辱负重!
盖勋无奈,叹了口气起身告辞。
一下子清静下来,周元福也觉得心中意兴珊。他从怀中掏出甘定写给自己的信又细细地读了一遍,又郑重地贴身放了起来。
来到后宅,犹豫了一下,他便进了杜婉儿的院子。
杜婉儿正抱着周朗赏花,见周元福来了十分欢喜。
“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朗儿便一直在院中等你!这见了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元福伸手将周朗接过来,逗弄了好一会儿才熟悉起来。
“你看,为了等你,他今日都不闹着去找司马兄弟玩了。”
杜婉儿也愿意周朗亲近周元福,于是便随口说道。
“他经常去找司马兄弟玩?”
“是啊,他们家中兄弟多,十分热闹,所以大家便经常来往。你看这个发簪也是司马夫人送我的,我们还约定,若是她这次生个女儿便与朗儿定个娃娃亲呢。要说我们与他们也算有缘,他们家老大便叫司马朗,与我们朗儿重名……”
杜婉儿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周元福脸上的神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
“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司马氏那边你还是少去为好。如今貂蝉与平儿回来了,你没事便带朗儿去找平儿玩,毕竟是兄弟,还有封儿,他们三兄弟应该常在一起玩才是。”
杜婉儿听出了周元福语气中的不悦,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司马夫人为人极是和善,司马兄弟们对朗儿也是十分友好,听夫君话里的意思却是要我们疏远他们,这是为何?”
周元福也觉得自己说得太郑重了,于是故作轻松说道:“只不过让他们亲兄弟多亲近一些,你莫要多想。”
杜婉儿却有些生气了,“我倒是不多想,但若是朗儿去找他兄弟玩,恐怕有些人就要多想了。我为正妻,朗儿自然也是世子,貂蝉姐姐心中难道没有介怀?婶母也特地交代了,让我千万看顾好朗儿,大户人家中的龌龊,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想象的。”
这话便暗有所指了,周元福不知道他们矛盾竟然有这么深了,于是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崔牛皮的夫人抬了出来。
“崔牛皮的几位夫人总可以聊聊天吧,听说绮玲那孩子便十分乖巧。”
一句话杜婉儿的脸也冷了下来,
“那崔牛皮自来瞧不起我,却对貂蝉夫人青睐有加,听说现在他极力撮合周平与绮玲结娃娃亲呢。我去了,岂不是自讨没趣。而且他的几个侧夫人虽然都是貌美,但看着都不简单。尤其那个阿娥,单看眼神就不是省油的灯,每次见到我都是恶狠狠的,让人心有余季。”
周元福有些懊悔,自己来三国闯天下,原本算是取得一些小成绩了。
手下文臣勐将如云,怀中娇妻美妾都有,甚至有了三个自己的骨血。
但事情越来越不受控了,照此发展下去,莫非成了宅斗的戏码?
家宅尚未平定,外患却突如其来。
“陆议来了?他自己来的?他来做什么?”
听完盖勋禀报,周元福有些疑惑,这陆议难道真的不怕死了,敢这时候送上门来?
“他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是代表袁术前来谈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