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勋的加入终于让众人提起了士气。盖勋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名声颇大,因为性情耿直敢于直言进谏,所以在朝野间名声颇大。若是汉灵帝还活着,盖勋迟早能位列三公,还是不花钱的那种。而且盖家世代为官,他的投靠算是世家子对于周元福的认可。
众位兄弟原来一直栖栖惶惶,对自己的身份认知颇有些自卑,盖勋加入他们,让他们突然间有了一份莫名的荣耀。
当下周元福见天色微明,便让人埋锅造饭,又命关羽等人去附近城镇补充一些给养。
然后周元福将之前的布置一一说了一遍,然后询问众人的意见。
贾诩与徐庶没有说话,却将目光齐齐投向盖勋,这显然也是出于对他的尊重。
盖勋旧伤未愈,周元福特地让人厚垫子给他铺在地上。此时盖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斜躺着眼睛微眯。
“元福这几年忙忙碌碌,劳心费神却总是一无所获,可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愿闻其详!”周元福正襟危坐,恭敬地聆听盖勋的教诲。
盖勋却毫不遮掩,直接说道:“因为你只是一个小贼!”
此话说完何曼便涨红了脸,却被何仪拉住了,众人知道必有下文,便静静地听着。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你身上背着黄巾贼的名声,所以才会事事不顺。你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必然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周元福点点头,叹口气,“有时候我自己也恍忽,但是这些年我都是凭良心做事,并未侵害百姓,为什么他们还是处处针对我,将我仍然看作是反贼叛逆?”
“你不侵害百姓,你为了天下苍生,于他们何益?”盖勋哈哈大笑,“你是一个异数,明明是一个反贼,却偏偏有了世家子的身份。明明是一个平民百姓却偏偏有几分学问。但不管你如何装扮,他们都将你混作羊群的狼,披上羊皮更让这些羊紧张,处处针对你也就算平常了。
元福的作为盖某也算是知道。你一味对百姓好有何用?天下之权只分两种,一种是皇权一种是族权,你若是想要立足,便必须要得到这两种权力的认可。
如今皇权衰落,族权兴起,元福若是想要崛起便必须获得族权的支持。族权有大有小,如今看来大部分权力都在士族手中,元福当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难道盖大人是要让元福对士族低头?”
周元福有些不忿。别的且不论,就袁家这种士族,他宁愿不要。太平无事的时候这些士卒把握权力为所欲为,但是一旦有事,这些士族却又靠不住,要么反叛要么依附新兴的势力。
“元福何必对士族这么仇视呢?无论谁治理天下都绕不开士族的帮助,只有得到士族的拥戴,政权才稳固啊。就拿现今来说,洛阳斗来斗去不还是士族间争权夺利吗?
你以为王允为何有这么大的号召力,这不过是士族间的一次博弈而已。”
盖勋继续循循善诱,“士族可以是权力者手中的一把刀,可以用来震慑四方。但是若权力者年老体衰握刀不稳之时,便也有可能伤到自己。所以士族如何使用,使用哪些士族,使用到何种程度你必须要搞清楚。对了,我也算是士族的一员,就看元福你如何用了。”
周元福听得头晕脑胀,他知道盖勋说得有理,但是思想上转不过来弯来。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所以他径直问道:“那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呢?”
“刚才我已经说明了,你的权力来源于皇权与族权,要想名正言顺就必须得到这两种权力的认可!
既然他们已经委任你为荆州牧,那说明皇权与族权的妥协下,你被授予了权力,所以你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才行。如今洛阳纷乱,他们为了防止你作乱,必然会对你封官许愿。但若是你仍然要率兵攻打洛阳,他们便会再次排斥你,给你戴一个乱臣贼子的帽子,让你受天下人讨伐。”
“那依盖大人……”
“我既然投靠你了,就无须大人长大人短了,唤我元固即可。上位者礼贤下士可也,但若是太谦恭就容易被人轻视。”
盖勋见不得周元福这样,于是出言打断。
周元福清了清嗓子,“依元固所见,我应该趁现在的这个机会洗白一下。”
盖勋明显对洗白这个词有了兴趣,哈哈笑道:“不错,洗白一下。洗去你的贼气匪气,让自己也混入士族,不是绛县周家那种没落士族,最起码也应该是庐江周氏那种有权的士族里面。
你现在根基未稳,一切都是空中楼阁,此时还不到正式与朝廷翻脸的时候。而且自董卓弄权以来,皇权没落,族权已经跃跃欲试,你又何必当这个出头鸟,坐山观虎斗岂不更好?”
周元福闻言看向徐庶与贾诩。
徐庶挠挠头说道:“师父所教多是兵书战策,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相互算计的事情,确实非我擅长。”
贾诩想发言,但是听徐庶这样一说反倒是有些难为情起来。
徐庶也知道说错话了,连忙又补充道:“小子见识浅薄,还请两位尊长尽心辅左大哥!”
这样贾诩脸色才缓和了一下,“某也认为盖公所言甚是有理。昨夜若是能招降那西凉大军,拿下洛阳挟天子,也许获得权力会更快一些。但是难免步董卓后尘,为天下人所指。如今看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元福根基不牢,妄图用几个武人便逐鹿天下,那才是笑话。”
这句话盖勋说得不中听,但是众人却不觉得如何刺耳。一方面盖勋的臭脾气天下闻名,连皇帝都能怼,何况是自己呢。另一方面,盖勋说得也对,大家这些年便如无头苍蝇一般,东一榔头西一杠头,确实觉得有些劳而无功。
“既然如此,我便令人追回之前的人。”
崔牛皮此时不在身边,周元福便令徐庶前去安排。
“那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安排完后,他继续向盖勋请教。
“下一步我等先出了虎牢关再说吧,你将董卓杀了,虎牢关守将牛辅乃是董卓的女婿,他还不找你拼命。一切等回了荆州我们再从长计议。”
盖勋这样一说众人才醒悟过来。
吃过早饭,补充了给养,便到了午时。大军整肃正要出发,却见士卒们抬着一个人找到周元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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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位小公子说要找你,却又晕倒了。”
“公瑾!”
周元福上前查看,却是周瑜。如今他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已然晕厥过去了。
周元福心道,怪不得人说周瑜乃是暴毙而亡,看这嘴唇颜色,应该是有心脏病啊。他连忙让众人将他放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脉搏依然在跳动,呼吸也还顺畅,只不过是晕倒了。
连声呼唤了几次,周瑜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周元福,他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大兄,可算找到你了。”
“公瑾莫哭。你是如何逃出洛阳的?”
“父亲令人将我用绳子绑缚了,然后从城墙上一点点顺下来的。然后嘱咐我来找大兄,天可怜见,咱们兄弟果然遇上了。”
周异此时是洛阳令,要是举族逃亡有些难,但是送出个把人应该还是可以的。
周元福也是连声安慰,周瑜奔跑了一夜,估计是劳累导致心脏病突发,以后需要看怎么医治才好。不过周元福心中也有些欢喜,此时周瑜虽然才十四五,但是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次算是便宜了自己了。
大军继续出发,周瑜要骑马同行,周元福却不想他再劳累了,便做了一副担架,让士卒们抬着他前行。
晓行夜宿,终于临近虎牢关。
周元福派出的捎探也带回了消息,前面牛辅已经摆开了拦截的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