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有忠孝的桎梏枷锁,三纲五常的概念在他心中打下了烙印。若是想一朝改变,那就是妄想。
即使周元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仍然抱拳道:“周将军若是想实现宏图大志,岳某自然万死不辞,但若让我回大宋以后就扯旗造反,那恕我一时无法决断。请将军不要再逼迫我了。”
周元福心中微叹一声,出声问道:“这巴郡的兵权你可否能接回去?”
张任(岳飞)单膝跪倒说道:“纵然利刃加身,岳飞终不负周将军!”
周元福此时神清气爽,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只要岳飞这颗定海神针稳住,益州就翻不了天。
送走岳飞以后,周元福凝神想了一下,便让何曼去请甘宁。
谁知道过了许久,何曼才鼻青脸肿地回来,带着哭腔禀报道:“那甘蛮子不肯来,还将我打了一顿!不如我带些人马,不,不如让典将军去收拾他。”
周元福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亲自上门吧。”
到了甘府以后,却见大门四开,仆役们纷纷抱着东西四散而逃。见到周元福大家都吓得跪在地上,等周元福走过去后,又站起来继续跑了。
待走到正堂,就见甘宁披头散发,拿着酒坛在喝酒,边喝边哈哈笑道:“散了,都散了。你们看什么值钱就拿什么,不拿走的我一把火烧掉,一切就都清净了。”
周元福见甘宁癫狂的样子不禁有些皱眉,低声喝道:“甘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一个家就让你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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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醉眼蒙眬看了一眼周元福,又哈哈笑道:“姐夫来了,陪我一起喝酒,一会儿我姐……”
说到此处,甘宁顿住了,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姐姐,也没什么姐夫,我甘宁就是锦帆贼,我就是纵横江湖的一个小贼。”说着,又提起酒坛子喝酒。
周元福见此向典韦使了一个眼色,典韦会意,欺身向前便去抢甘宁的酒坛子。甘宁虽然摇摇晃晃但是不肯相让,于是两人便交起了手。
几个回合过后,典韦见甘宁甚是难缠,于是奋起一拳将酒坛砸个粉碎。
甘宁这才冷静下来,低头看看酒坛的碎片,抬起头瞪着猩红的眼珠问道:“现在连酒都不让我喝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周元福让典韦又搬了一坛酒,倒了两碗,然后让典韦他们出去了。
他端起酒碗说道:“既然你想喝,姐夫就陪你喝!”
说完端起酒碗就大口地喝了下去,终究是伤口没好,只喝了半碗他就勐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了一会儿,他端起酒碗想要继续喝,却被甘宁拦住了,“算了,不喝了,这酒醉不了人。”
周元福便顺势放下了碗,“酒不醉人人自醉,甘兄弟,酒大伤身,你何苦如此糟践自己,你姐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甘宁此时却不疯不闹了,冷冷笑道:“她岂会在乎我的死活,现在早跟刘备去逍遥快活了。”
周元福一时语塞,原来准备好的话说不出口了,他顿了顿说道:“你姐告诉你了?”
“她还想拉我走,说那刘备是真龙天子,让我跟着他最后也能封侯拜相。”
甘宁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色彩,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你没跟他们走?”
“没,没意思。他们狼狈为奸,我甘宁岂能与之同流合污!”
甘宁终于有些发怒的样子了。
周元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各有志,互不勉强。你姐虽然走了,咱们还是兄弟!”
甘宁却躲开了,心灰意冷地说道:“她刺杀于你,我即使脸皮再厚,也没法与你再称兄道弟了。”
周元福心中莫名的一痛。原来那个插满鸡毛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不见了,如今甘宁的脸上已经是胡子拉碴,宛如一个刚刚与女友分手的颓废青年。
“你姐是你姐,你是你,咱们是咱们!我连你姐都能原谅,咱们之间更没有什么隔阂了!”周元福依然劝道。
甘宁眼中突然蓄满了泪水,哽咽地说道:“姐夫,我最后再唤你一声。我姐终究是我姐,这个谁也改变不了。我无法左右她的事情,但是我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你了。周将军,你走吧。”
周元福看着憔悴的甘宁,心中痛得难以自拔,即使当时甘梅打了他一枪都没有感觉如此痛。这个曾经玩世不恭的小伙子,曾经一口一个姐夫毫无心机的少年,如今已经与自己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了。
“我求你了,走吧,咱们再也不是兄弟了!”甘宁嘶吼道。
周元福有些无奈,有些愤怒,忍不住端起面前的酒碗就摔了下去,他也大声地吼道:“这是为什么?!”
甘宁只是低头痛哭,什么也不说。
他疲惫地站起来,慢慢向门外走去。
“周将军,你出来了?那甘蛮子吼什么呢?要不要典将军再去揍他一顿?”
何曼肿着脸过来说道。
周元福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他现在需要一些温暖,只想到貂蝉那里去倾诉一番。
……
“……就是这个样子,我真傻,我以为娶了她就能给她好日子,也能圆我们上一辈的缘分,却不知道她早存了其他心思。我真傻,她给我要枪的时候,我还帮她上膛。我真傻,她拿着枪对着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开玩笑。我真傻,到最后枪响了我还以为是走火了……”
周元福有些絮絮叨叨。
貂蝉有些心疼,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们那个时代的女子都是这个样子么?她怎么能这个样子!无论如何你活下来就好了,否则这辈子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杀了她!”
“我最难过的是,甘宁也不认我了。甘梅我都不追究了,这甘宁为什么过不去这个坎啊?”
周元福又难过地说道。
“那也是个可怜人,他姐刺杀你,此事迟早被别人知晓。即使你心里没有什么芥蒂,你那些兄弟会怎么想?他以后还怎么面对众人?若是守着你,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要说你这些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脾气,关将军也真能下得去手,竟然自己砍掉了左臂。”
貂蝉说起来自己都打了一个冷战。
“唉,他若不是自己砍掉了一只胳膊,恐怕也跟甘宁似的,那我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好兄弟了。”
周元福有些唏嘘地说道。
忽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坐起身来问道,“这一年间你见甘梅了吗?她来找过你没有?”
貂蝉摇摇头说道:“自从她与你传出了风流事后,就再也没登过门,不过倒是派女婢来过一次。”
周元福忙问道:“女婢来找你何事?”
“来要了一个翡翠吊坠,本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便给了她。”貂蝉不在意地说道。
这时周平睡眼惺忪地从里屋出来了,过来便让貂蝉抱抱。
貂蝉抱起他说道:“你爹爹醒了,快叫爹爹,你不是一直都想他吗。”
长时间没见,周平有些怕,将头扎在貂蝉怀里不说话。
周元福轻轻地接过来,逗弄了一会儿,很快爷俩便又熟了起来。
“爹爹,爹爹,我要举高高!”周平欢呼着说道。
貂蝉呵斥道:“你爹爹还病着,不能举高高,你不要任性。”
周元福却十分心疼这个大儿子,闻言也不顾身上的疼痛,将孩子一次次地抛向高空又接住。
如此抛了三次貂蝉便不让周元福再抛了,将孩子接了过去,有些嗔怪地说道:“若是挣开了伤口,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周平脖子上的“平”字翡翠挂件却露了出来,周元福指着问道:“你给甘梅的可是这样的挂件?”
貂蝉点点头说道:“是啊,甘夫人指明要一模一样的,而且让刻了一个‘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