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今年雨水格外稀少,一切都显得无精打采,树上的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
巡逻的士兵偶尔走过,总是能踢起一团团灰尘。
张飞坐在树荫里享受着阴凉,想着自己的心事。
经过大哥的话疗与二哥的酒疗,自己的心情慢慢平静了。
就像大哥说的,这乱世之中人人皆身不由己,兄弟齐心趁乱世博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才是正事。
至于高升,如果换作是自己命丧当场,他也未必很难过吧。
听说中军大帐来了一位名士,这种露脸的事情皇甫嵩从来不让我们参与。
如果是卢植的话,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必然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卢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可是一棵参天大树,俺们兄弟还指望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刘备,刘备,赶快出来拜见蔡议郎。”
张飞腾地跳了起来,“直娘贼,天天大呼小叫,俺大哥名讳也是你们可以直接喊的!”
营帐内刘玄德听到蔡议郎几个字,也马上跳了起来,鞋子也顾不得穿就跑了出去。
到门口一看,几名军士拥着一名老者前来,于是慌忙拜倒,“可是蔡议郎当面?”
“不敢当,老朽如今已是白身,切莫再如此称呼了。”
刘备再拜,“公昔日曾与吾师卢植在东观校书编史,吾师平日也多盛赞蔡议郎博学多识,曾专门交代遇到您要以弟子礼相见,故请再受刘备一拜。”
蔡邕也只得受了这一礼,关羽与张飞见刘备对蔡邕这么客气,也慌忙过来见礼。
几人回营帐中分主次坐定。
“子干(卢植表字)竟然有如此高徒,如今你们的名头已经响彻中原大地了。”
“想不到蔡议郎也知世间有我刘备,实乃我的荣幸。”
蔡邕细细查看了几人的容貌,看到张飞时他有些疑惑,
“这位张义士真是雄壮,这样貌我好似哪里见过……”
又忽然勐醒,也许是看周元福黑脸看惯了,才看张飞顺眼,也就不往下说了。
“俺这相貌顶多算万里挑一,老头你的相貌才是万里无一,哈哈。”
刘备喝道:“三弟不得无礼,赶快给蔡议郎道歉。”
“俺又没说他长得像猴,俺就是说他长的奇特而已。”
张飞一句话搞得场面尴尬无比。
刘备只能赔笑,“蔡议郎莫怪,三弟性情耿直,口无遮拦,心地却是善良。”
“无妨无妨,有个小友说我这是返祖之像,又说奇人必有异象。我观张壮士也非常人,以后肯定有大成就。”
张飞听到这话哈哈笑了起来,“这话俺爱听,以后俺要是能做个大将军,也就知足了。”
刘备见张飞说话实在肆无忌惮,得罪蔡议郎就不美了。
“三弟且去安排酒食,今日蔡议郎大驾光临,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
“俺这句又没说错,干啥支开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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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却有些不情不愿,刘备又瞪他一眼,他只好都都囔囔地去了。
蔡邕记挂着送信之事,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与刘备说话。
刘备却极尽能事,将三人从军以来的所作所为细细说与蔡邕,蔡邕时不时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声。
刘备说得口干舌燥,蔡邕对于军旅之事听得头昏脑胀,只想快点送完信走人。
“这位关壮士何方人士啊?”
“关某乃河东解县人氏。”
蔡邕暗自点头,周元福自称是河东大阳人氏,看来两人果然是同乡。原来自己怀疑书信有问题,看来是多虑了。
“解梁离平陆不远吧。”蔡邕继续试探。
关羽心生诧异,蔡议郎为何对自己家乡这么熟悉?
“的确不远,隔着一座山。”
“涿郡与解梁相距何止千里,你们兄弟能义结金兰真是缘分啊。”
蔡邕也就没话找话,心中思量这信是否要当着刘备的面转交呢。
刘备见蔡邕略有倦意,而张飞久去不回,“我去看看酒菜是否齐备,蔡议郎且与二弟稍坐。”
说罢出营帐去寻张飞了。
蔡邕见正是时机,连忙掏出书信递了过去,“城中有一小友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信。”
关羽伸手接过,见到竟是纸张,而不是寻常竹简,顿时十分重视。
“此人名为周仓字元福,他自称是平陆人士。对了,关义士可是字长生?”
关羽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家乡熟人?
自己改名换姓流落江湖,竟然这么巧还能被人发现,莫不是当初人命官司被人寻仇?想着脸色就变了,急忙打开信纸观看。
“大哥,大哥酒宴齐备,咱们可以开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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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帐外传来张飞的大嗓门。
关羽还没看清内容,怀疑另有隐情,就匆忙将信塞入怀中,正好让掀开门帘的张飞看个正着。
张飞一愣,见关羽神色紧张,似在偷偷摸摸藏东西,心中好奇但是当着蔡邕又不好多问,只能假装没看到。
“哎,大哥去哪里了?”
这时身后传来刘备声音,“三弟为何去了许久?我去寻你又寻不到。”
“你说让俺好好准备酒菜,俺又杀猪又准备酒菜,自然就慢一些,现在一切齐备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喝了?俺觉得营帐之中甚是憋闷,将饭菜放在那边大柳树下了。”
刘备点点头,表示赞许。
“军中条件简陋、酒菜寡澹,蔡议郎莫要嫌弃,请,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几人才出营帐,又有军士在外面大呼小叫,
“刘备,刘备,蔡议郎何在?皇甫将军让我来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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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冲上去举拳就打,“直娘贼,又直呼俺大哥名讳,这次俺捶死你。”
关羽上前将其抱住,刘备也赶忙制止,张飞口中谩骂不止。
“既然是皇甫将军相请,那我们就改日。请蔡议郎一定在营中多盘桓几日,让我略尽弟子之谊。”
刘备有些歉意地向蔡邕又行了一礼。
蔡邕此时信已送到,哪里还能待得住,口中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走时又向关羽深深望了一眼,关羽忙抱拳行了一礼,两人均未多言。
待蔡邕走远,张飞呸了一声,“直娘贼,说走就走,俺好不容易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他走了正好,咱们还能多吃一些!”
刘备无奈苦笑。
关羽一直记挂着信的事情,就推脱说有事,让二人先去吃酒,自己稍后就来。
刘备与张飞吃了几杯酒,也没见关羽来,便觉得有些奇怪,
“二弟也不知有何事,竟然这么许久也未前来。”
张飞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一惊一乍地说道:“刚才俺回帐中,见二哥神色慌张,还往怀中藏一张纸,看着像一封书信!”
“还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刚才那个叫什么瓜什么菜的老头走的时候,还跟二哥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有什么事瞒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