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福心中有些害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鼓足了勇气直视着张宝的眼睛,
“若是活着就得助纣为孽,那活着又有何益!遇到你们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就当我周元福白来一遭!怪不得人们叫你们为黄-巾-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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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黄巾贼三字,张宝怒发冲冠,眼看刀子便要斩下。
“慢!”
崔牛皮赶忙上前,轻轻地将刀尖移开周元福的脖子,此时一道血线已经流了下来。
“地公将军何必动怒,那个王秃子欺男霸女俺也早有耳闻。黑牛寨派俺来结交黄巾军,就是为了黄巾军为民请命这四个字。今日地公将军不分黑白,屈杀忠直之人,总不能让人信服啊!”
既然张角已经打定主意让周元福做入室弟子,张宝自然也不想杀他,只不过看他脾气执拗,想挫一挫他的锐气。
如今崔牛皮说情,他自然也见坡就下,
“依崔二当家所见,应该如何啊?”
“那王秃子冤杀百姓,如今又是被杀,这事就算扯平了,如此可好?”
崔牛皮双手一摊,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哼!我的恩公就这样被屈杀了,我如何跟弟兄们交代?”张宝却不依不饶,旋即话锋一转,“念你今日在阵前立下了微末的功劳,暂时先不杀你,待我禀明天公将军后再杀你不迟!”
旋即带兵走了,竟然没有抓他们。
周元福此时汗流浃背,这英雄果然不是好当的,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眼睁睁看蔡邕父女殒命!
“周兄弟这是何必,那王秃子明明是俺杀的,你又何必将罪名揽过去。俺好歹有些薄面,天师们自然不会与俺撕破脸,此事多半就不了了之了。如今如何收场是好!”
“人虽然死在你的手中,但杀心因我而起。崔兄弟替我解了围,总不能再代我受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什么事,我一人担了。”
崔牛皮闻言竖起拇指连声赞叹。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便纷纷散去。
“蔡公既然无恙,小子就告辞了!”
周元福进了驿站向蔡邕辞行。
“蔡琰多谢黑脸哥哥救命之恩!”
一名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从里屋走了出来,与方才不同,此时她唇红齿白,面容娇俏,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有灵气。
“你?”
周元福有些惊讶,看看蔡琰又看看蔡邕,心中暗道,这蔡邕莫不是头顶茵茵草原吧。
“这便是小女蔡琰,确实不似我这相貌,人多异之,我却习以为常了。”
蔡邕话语中也有些尴尬。
周元福这才觉得这样看人家父女确实不妥,连忙告罪,
“蔡公勿怪,是我孟浪了。奇人必有异貌,您这属于返祖现象,倒也不奇怪。”不过终究气氛有些尴尬,他又行了一礼,“既然已经没事了,我等就先告辞了。”
蔡邕却突然行了一个大礼,下定决心,一事不劳二主了。
“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恩公可否答应?”
不待周元福答应,他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今日恩公救了我们父女性命,原本我们应该报答才是。不过如今城中纷乱,我们父女仍然朝不保夕,可否想办法将我们送出城去啊。”
周元福心中踌躇,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如何能将蔡邕父女送出城去啊。
“若是恩公为难,我留下没问题,只将小女送出城即可。听闻城外乃是皇甫嵩领军,我与他叔父皇甫规有些交情,小女出城后性命必然无忧!”
周元福知道蔡邕在贼窝之中的感受,定然日日担惊受怕,“今日之事张宝必不会善罢甘休,但以我观之,张角尚能讲些道理。若是我有幸再见到他,必然会为蔡公求情!”
蔡邕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连声称谢。
周元福起步欲走,却见徐元直看着蔡琰发呆,已经是痴了,心中不由好笑。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元直,咱们该走了。”
徐元直勐然惊醒,只得依依不舍向外走,走了两步他又停住了,
“大哥,如今此处已经成了虎狼之窝,将蔡公父女留在此处十分不妥啊!若是再有生出歹心的人……”
周元福闻言觉得确实有理,转念一想,这蔡邕是名士,十分受士人尊崇。
董卓十分看重他,曾经一日三迁其职。司徒王允借故杀了他,但也因此失去了人心。
在这黄巾军中自己没有出路,不如偷摸随着蔡邕一起出城,也能谋一个好出身。
若是能与蔡邕搭上关系,那自己必然声名鹊起,到时候招揽名将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于是他转身回去,“蔡公住在此处甚是不便,不如随我回居处,方便有个照应。”
蔡邕此时是左右为难了,自己爱女容貌已露,留在此处必然还会被其他贼人觊觎。
但是眼前这几个男子,分明也是黄巾贼。若是将他们父女骗回家中再图不轨,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周元福也看出了他心中为难,于是便开口解围,“我与蔡琰妹妹算是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以兄妹相称如何?”
蔡邕心中叹了口气,这算是权宜之计了,虽然女儿与黄巾贼兄妹相称也不妥,但总算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如今群狼环伺,自己哪里还有更好的选择。
“如此便有劳恩公了!”
于是收拾了东西,仍旧让蔡琰换了男子的衣服,并遮了脸面,众人这才出门。
崔牛皮却也没走,上前相邀,“我与周兄弟一见如故,天师在城里给了我一处大宅。若是兄弟不嫌弃,不如与我同住。”
周元福想起自己居处狭窄,便也不客气了,“如此,便叨扰崔兄弟了。”
“哈哈,如此便好,咱们兄弟要多多亲近才是。俺方才细细想了一下,你杀了地公将军的恩公,他都不曾对你下杀手,说不定你要否极泰来了。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弟兄。”
“好说,好说!”
周元福却不知崔牛皮说得对不对。
张角三兄弟知道了自己的底细,对他们来说自己废柴一根,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到了崔牛皮居处,果然是一处大宅。
将蔡邕父女安顿在后院,崔牛皮便吆喝着让人准备酒菜,要与周元福等人开怀畅饮。
酒菜尚未上齐,张宝已经派人来传。
崔牛皮原本想跟着去,却被人阻止了,连裴元绍与徐元直都不让去,只带了周元福一人前往。
还是那间屋子,此时张梁不见了踪影,只有张角与张宝。
张宝瞪着铜铃大眼,冷哼一声,“你若是现在认罪,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