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王寨大巫祝猝不及防的哽住:“……什么?”
门口的沈离和傅应寒也怔了下。
车前寨大巫祝的那话像开了个头,其他巫祝们都憋不住了似的,争先恐后的开口继续说下去。
“偌大九黎十八寨,谁不知道你虺王寨的爱孙如命,可是你最疼爱的孙儿阿延因余莺莺叛逃,至今生死未卜!”
“当然,过去那么多年还没有查到他的下落,说不定他已经死了!那你会甘心吗?”
“说不定你还会埋怨我们当初赞成推动让你孙儿故意去靠近余莺莺,埋怨后来你孙儿叛逃后,我们要求抓他回来处死!”
“最重要的是,那东西出现异动,不正说明你当初根本没有动你那孙儿!”
几个巫祝冷冷的看着虺王寨大巫祝,缓缓说道:“我们想过找你问清楚的,可这几个月来,你不是也一直避而不见,迟迟不肯见我们吗?”
“那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对我们九黎十八寨生出了异心怨怼?那我们怎么能放心再让你决定那东西的事?!”
“你们……你们居然这么想……”
虺王寨大巫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猛然起身,又因为一时眼前发黑,无比狼狈的跌坐下去。
沈离和傅应寒看到这里皱了皱眉。
傅应寒想说什么时,被沈离拉住。
沈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朝傅应寒摇头,示意他不要管。
傅应寒何其了解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又退了过去。
车前寨大巫祝走到了虺王寨大巫祝面前,低头看着他,说道:“你我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可这几年来,我是越发的看不透你。总觉得你在瞒着我们什么事,问你你也不肯说。所以你告诉我,我们怎么信任你?”
“我……”
虺王寨大巫祝一开口,声音沙哑,在要说下去时又突然顿住,痛苦的俯下身去。
车前寨大巫祝深吸一口气,退后道:“在那东西的事上,你说的不算了。我们一致决定,不会把……”
“不行!”
虺王寨大巫祝蓦地伸手死死攥住对方的宽袖,咬牙道:“必须给他们,得给他们!”
“为什么你那么固执?!”
“因为……”
虺王寨大巫祝张口,话却说不出来。
他不住摇头,几乎有些哀求的看着面前的老友:“别问了,就照我说的去做吧。我这是为九黎十八寨好。”
车前寨大巫祝失望的闭眼,用力抽出自己的宽袖,冷冷说道:“不可能。说真的,你这样让我很怀疑,你和他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是以我现在也决定,今日给他们看一眼的事也作罢。”
说完,他猛地转身要走。
其他人见状不由得也摇头,准备离开。
沈离和傅应寒定定的看着颤如风中落叶的虺王寨大巫祝。
就在车前寨大巫祝才走出两步时,衣袍突然被人抓住,一道沉抑到绝望的伺候响起。
“因为老夫的孙子,唯一的亲人,确确实实死在了数年前!”
车前寨大巫祝霎时停住。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下,愕然的看去。
“你说什么?”
车前寨大巫祝回头,看向已经泪流满面的虺王寨大巫祝,不可思议道:“阿延那孩子死了?这不可能,你那么疼爱他,怎么会真的因为我们的三言两语就逼死他?暗地里偷偷安排帮他逃走才是你会干的事!”
虺王寨大巫祝哽咽的无法出声,终于直面了这个叫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他大声道:“不是老夫逼死的延儿,也不是你们逼死的!”
“他是自愿赴死!”
“死在了禁地!”
“就因为他的赴死,那东西才会煞气尽消安稳下来!”
他看着被他的三言两语就惊住的众人,吼道:“老夫错了,你们也都错了!余莺莺是佛口女,是上天赐予庇佑我们的灵女,可我们因为一念之差逼死了她,所以延儿……我唯一的孙子,他只能代她去死!”
众人犹如石化般呆滞,不敢相信道:“荒谬,这太荒谬了!大巫祝,你怎么能为了洗掉你孙儿的罪名,就编造出这样的一番话?!”
“我……”
虺王寨大巫祝情绪过于激动,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眼前一黑晕倒,从椅子上摔落在地。
众人一惊,涌上前去看他。
“他没事,休息几日会好的。”
傅应寒忽的开口。
车前寨大巫祝猛地抬头看向他,“你们到底和他密谋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编造出那番话!”
“编造?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沈离上前,抱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她一直在等虺王寨大巫祝亲口承认阿延的死,承认一切,现在终于等到了。
“看来归河寨的大巫祝只和你们说了我们要看那东西,并带走的事,其他的一概都没有和你们说。行吧,我就耐心一回,详细的告诉你们。”
沈离扯扯嘴角,开始从余莺莺十二岁那年说起,一直到后面余莺莺惨死,阿延临危受命甘愿赴死的全部事情。
众人表情从犹疑逐渐变成震惊、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最后沈离说完,院子里死一般的窒息。
穿堂风吹过,令众人浑身发颤。
“这太离谱了,你们说的这些太离谱了!”车前寨大巫祝率先回神,怒道:“我们怎么会错成这样?不可能!一定是你们串好故意……”
“她没有说错!”
倏然“砰”的重响,院子的后门被人一把推开。
众人条件反射的转头看去,就见是坐在轮椅上的归河寨大巫祝,以及站着他身边,看样子是推着他的落花洞老婆婆。
也就是看到他们的这一刻,众人才惊觉。
他们在归河寨大巫祝的地方聚面,可归河寨大巫祝本人并没有露面,落花洞老婆婆也没有!
可他们被虺王寨大巫祝开头的一句话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都没有留意两人。
“你们去哪儿了?”
车前寨大巫祝拄着拐杖快步过去,停在两人面前。
他死死盯着刚才说话的归河寨大巫祝,问道:“你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