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闻言,起身上前看,问:“找到什么了?”
华胥没有回答沈离,而是继续往下挖,露出来一块黑木的板子,他停下,用手拨弄开上面的碎土,再往两边挖开,最后隐约是一块长长方方的板子,有点像……
“棺材?”
沈离意外。
华胥淡淡的嗯了声,用铁铲挖的很小心,没多久,当真是一副黑色木棺映入眼帘。
他这才停下,把铁铲放在一边。
沈离撑着地面跳下去,和华胥各站在黑木棺两边。
看华胥似乎有些怔然,沈离不太确定的问:“这里面……是师父你那位朋友?”
“是他。”
华胥说着,用手推开棺盖,露出里面的情形。
沈离看到了一具泛着青黑色的白骨,上面的衣服是九黎十八寨的服饰,但破破烂烂的,还带着不少已经结痂的血块,露在外面的骨头上也有很多裂口,可想而知临死前遭遇了如何的惨况。
“这棵桃树下,就是这里的极阴之地。”
华胥开口。
“因为当初他死后,我将他埋进了这里。但他身上的煞气太重,扭转了此地风水,累的附近村寨也多有噩耗。为解决这个,也为避免他死后因阴煞之气变成死灵,我就接替了他,代他继续守着那个东西。”
“然后我以他所传的秘术和那东西建立联系,在可以控制后,我便将他身上所有的煞气都吸纳进那东西里,再封印起来。和他,一起埋在这里。”
华胥低垂目光盯着棺材里的人,忽而抬手,在白骨的脑袋上方拂过。
下一刻,白骨额头上散发出了幽绿色的光芒。
“那东西就在这里面。”
“因为他曾经和那东西密切关联过,所以封印在这里,那东西不会排斥,也很顺利。而我的封印术法是落在他周身的,可以防止煞气外泄。”
沈离明白了,看了看附近的死树,“可这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有时候,人感受不到#的东西,大自然未必感受不到。所以这些桃树逐渐枯死,后来不论您再种多少次,也不会再生长。”
“除非,这东西不在了。”
华胥也抬头看着周围,道:“没错。这些树,它们重新生长开花的那一日,就是我可以离开之时。只可惜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未曾等到过。”
“再有几年,它们就活了。”沈离道。
华胥:“也许吧。”
沈离主动转移话题:“师父,既然已经找到极阴之地了,那您回去吧,剩下的事,我自己做就可以。”
华胥目光回到她身上,“你如何做?那东西在这里,就在故人的体内。你想要借极阴之地破开迷雾表象,可一旦做了,稍有不慎就会惊动到它,让它不稳。它一旦发生异动,会迸发出比你以术法之力聚拢来的阴煞之气更强数倍的煞气。”
沈离一滞。
华胥继续道:“到时,你这副病弱身体能不能坚持到破开表象都是二话,八成会立刻爆体而亡。再者,也会危及到九黎十八寨。”
沈离皱起眉来。
华胥说得对。她这副身体做这样的事,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说不定,她到时候连一分钟都坚持不过。
如果是她原本的身体在就好了。
不过,如果她以封印之地的术法结合着来做这件事,能不能成功?那么做的话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可以保证不会影响到无辜人的吧。不行,如果她先坚持不住死了,那她也就控制不住煞气,还是会殃及到无辜人。
可她也不能不做,这可能会是她唯一可以接触到余莺莺的死灵,了解余莺莺的所求,破阵离开的办法。
“我来。”华胥突然开口。
沈离愕然看向他,“师父?”
华胥语气平静的波澜未惊,“你上去,退远些,我来。”
“可是……”
“你的修为不够,我的够,我能控制住这东西,不会让它伤害到无辜人。”
“这是我的事,您没有必要为我冒险。”
沈离不同意。
她自己要做的事,没道理要别人为她买单承担。
她看着华胥,“您现在也还受着伤呢,做这事会比寻常更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
“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华胥打断沈离的话。
“……你。”
“那就听为师的话,不要忤逆,记住了吗,小徒弟?”
华胥故意咬重尾音。
沈离:“……”
“再说了,你既觉得可能是外面的我才布下的这法阵,我也怀疑,那我总得亲自确认一番,看到底是不是我做的。”华胥顿了顿,“何况,我布下的法阵,自当我本人查看,你现在的能力碰的了吗?能发现异常吗?日后的为师总不见得会那么弱鸡。”
沈离:“………”
你才弱,你才弱!
沈离不甘心的低头看了看现在的自己,不情不愿的承认,她这副身体实在不怎么厉害。
她抹了把脸,“行吧。”
华胥指远处,“上去,退后。”
沈离不放心的看他,“师父,若是有不对,你一定及时停下。我现在虽然……应个急还是可以的,你顾不过来的时候记得叫我。”
华胥不甚在意的嗯了声,明显不会觉得自己会有需要沈离搭把手的情况。
沈离爬上去。
华胥看她离的足够远了,才开始掐诀施术。
顿时,一股强劲的灵力在他周身出现,凭生搅动空气,他的衣袍和长长的发丝都无风自起,深邃的眼眸冷静无比,也更古井无波。
淡金色的光芒随即在他周身一闪而过,萦绕在半空形成一个圆形的复杂术盘,他控制着向下沉去,一点点笼罩在黑木棺的白骨身上。
不远处的沈离手在身上划过,给自己折下层保屏障。
她上前,看到那术法融入进白骨体内,取而代之的是白骨额头幽绿光芒大盛,不出片刻,一个被幽绿光芒东西包裹着的东西浮现出来。
沈离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才靠近一步,就觉阴寒刺骨,周遭空气仿佛被死气沉沉的阴灵凝固住了,令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