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问的顿了下。
良久,才听到男人低沉的说:“名字,无甚可重要的。”
沈离更不意外了,曾经她跟这个师父认识的时候,对方就是古里古怪的,从不以真面示她,也不告诉她自己叫什么。
后面她离开了九黎十八寨,再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她有回来过这里,想看看对方过的怎么样,可她每次来,他都不在竹屋这边。
慢慢的,她也就明白对方是故意躲着她,不再来了。
“不过,”男人突然开口,“九黎十八寨的人对我有一个称呼。”
“什么?”
“……华胥。”
沈离愣了下。
华胥,在古文中有南柯一梦之意。
倒也应景。
她点头,叫道:“华胥师父。”
华胥回头看了眼她,没有作声,继续烧菜做饭,连带着熬药。
沈离太累了,直接靠着柱子睡了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华胥叫醒,他让她喝药,再去叫那个阿婆吃饭。
沈离看了眼黑乎乎的中药汁,默了默,表情空白的一饮而尽。
经休息,沈离恢复了些力气,进屋叫醒阿婆,把阿婆搀扶出来。
阿婆看到男人,本能的有些怵意,也十分局促。
华胥没有坐下跟她们一起吃,回了屋内。
阿婆看沈离。
沈离熟门熟路的坐下吃饭,饿极的她吃的很快,道:“他有很多事要做,不会管我们的。阿婆,你以后就住那间,看到旁边的地没,你可以自己开块出来种菜。这里冬暖夏凉,也适合居住。”
阿婆好奇:“莺莺,那真的是你的师父?”
沈离:“是。他人其实很不错,阿婆你不用怕他。”
她很快吃完,交代了阿婆一些自便的事情,便去剩下的那间屋子,麻利的铺好床,上去睡觉。
方才那睡的片刻,完全不够她恢复过来的。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天黑下来,沈离终于舒服点了,起床出去。
外面依然只有阿婆。
她已经把饭菜烧好,见着沈离,高兴的朝她招手,又问道:“莺莺,要不要去叫你师父出来一起吃?我看他一天了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华胥实际并不需要吃什么。
他的身体异于常人,完全不会有饿的情况,种那些菜是给定期来找他的九黎十八寨的人看的,好让他们不至于认为他是个怪物。
沈离道:“华胥师父估计还在忙,他不喜欢我们打扰他,所以不用管。”
阿婆懂又不懂的噢了声,坐下后说道:“阿婆想着,后两天回趟归河寨吧。莺莺想搬到这里住,阿婆没有意见,只是这里东西不多,阿婆想回去把那边的东西都收拾好带过来用。”
沈离没有意见:“都行。”
阿婆有点愁:“这要是回去,就不免遇到归河寨的那些人。莺莺,你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家里……”
说曹操曹操就到,阿婆话未说完,不远处青石路下突然响起几声人声。
“归河寨大巫祝,求见华胥大人!”
阿婆惊讶的看过去,夜色里下面有火光,瞧着来了不少人。
沈离拍拍阿婆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继续吃饭。
阿婆道:“不需要……去迎迎?”
“不需要,他们自己会上来。”
沈离话音将落,便有脚步声响起。
听着有六七个人。
须臾,人影出现在了她们视线中,为首的一个年近半百的人拄着拐杖,鬓发全白,因急促而走的踉踉跄跄,身边的人都扶的很紧张,生怕他摔倒。
“华胥大人,大事不好了!我们归河寨里,那余家的小哑女真是不详之人,她竟然真的开口说了话,还诅咒……”
一上来,大巫祝等人正对上沈离好整以暇的视线,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总共七人,定睛看到沈离和阿婆,先是愣了下,随即就见鬼似的瞪大双眼。
“呦,好巧啊,在这儿见到了。你们说我本人怎么着?”沈离开口。
大巫祝等人神色活像吞了苍蝇般难看,死死瞪着沈离。
阿婆在归河寨过了一辈子,对大巫祝几个的尊敬的尊敬已经成了习惯,她想起身见个礼,但被沈离按着不能动。
她劝说道:“族巫,你们都误会了,莺莺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她早上在归河寨说的那话,是被她阿爹阿妈给气狠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清楚的,这怪不了莺莺!”
大巫祝手指着沈离,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
沈离淡淡道:“我讨厌别人指着我,不介意再说些不详的话。”
大巫祝唰地收回手。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冲到竹屋正屋前,恭恭敬敬的敲着屋门,难掩急切:“华胥大人,真的出事了。大巫祝曾预言过,那小哑女会给我们带来灾祸,要是能说话了,就代表灾难马上就要来了!现在她已经会说话……”
“砰——”
屋门猛地被打开。
华胥出现在门口,仍旧戴着面具,一身布衣。
但沈离一眼瞧出不对劲,她这师父衣带略显松垮,面具也有点歪,明显是睡觉被吵醒,那人完喽。
她放心的低头吃饭。
看到华胥,那人面色一喜,指指沈离道:“华胥大人,就是她!她真的开口说话了,还说自己是什么佛口女。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佛口女,明明她生来就不详!而且她现在居然敢在这里!”
“我们知道您素来宅心仁厚,待人宽容,定是没计较她的贸然冒犯,可现在不一样,她是真的会给我们带来灾……”
“她是我留下的,有问题吗?”
华胥猝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那人一滞。
不远处的大巫祝几人更是懵住。
华胥冷冷说道:“现在,她,余莺莺,是我的徒弟。我允许她带人留在这里的。我不光留了她,还亲自给她烧火做饭,把我炼的伤药给她。”
“她这个徒弟,我很满意。”
“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当着我的面说要处理解决了我的徒弟?你们当我是死人吗?!”
大巫祝等人难以置信,“您竟然那么对她??可是……”
“滚!”
华胥烦躁,不给他们说完的机会,直接摔上门,回去继续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