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神思疲倦,短了数百字,明日补上,望见谅。)
“我等以礼待客,你竟如此轻慢,却是何意?”
方才二人那一番对话,没有回答,全是或阴或阳的质问,陷阱处处,试图先在言语交锋中抢占上风,窥出对方真实心意,这样一来,无论后面是动手还是谈判,都是大大的有利。
吴明先行揭牌,却并未处于下风,因他提出了尖锐且占理的质疑。
面对这样的问题,陈远面色淡漠,毫无愧意,只是说道:“何谓礼?”
吴明想了又想,不能答,强行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此或可谓之礼。”
陈远笑笑,收回远望目光,正视吴明,道:“你违天命,击杀石雁,可谓之木桃?”
吴明大笑:“何谓天命?”
陈远淡淡道:“我意即天命。”
众人耸然,吴明结舌,又大笑。
他笑的前俯后仰,一张老脸皱成一团枯菊,几乎老泪都要笑出来了,身形大动,似乎处处皆是破绽,足下却如生根一般,稳稳扎在山峰上,毫无动摇。
随着小老头的大笑,他身后群人也纷纷放声大笑,均觉轻松了许多:“本以为是个垂拱而治的圣明天子,哪想竟是个妄人!”
朱伦却没有笑,他只是看着陈远,轻轻叹了口气。
陈远垂下眼睑,藏起目中隐隐光彩,细细观察吴明身形晃动的每个微小幅度,半点也不将这群嘲笑声放在心上。
吴明似是笑够了,慢慢停歇下来,抹了一把眼睛,似是拭泪,将身一避,伸手一引,道:“我已在堂中备下盛宴,秋公子敢入否?”
陈远不答,反而走了几步,望着远处,只见淡蓝色的苍茫天幕上,一轮冰盘静静悬挂,洒下柔和光芒,铺在无边无涯的大海中,经清风拂动波浪,碎成一片琼玉淡珠,少年伸手一挥,像要将这造化美景尽数揽在胸中,淡淡道:“此处银月照水,蓝海跃波,清风拂浪,更有星辉为伴,既有这般天造地设的壮丽景色,又为何要入那匠工粗制的楼阁中呢?”
众人渐渐止住笑声,看着少年背影,忽然觉得很远,很远。
吴明一懔,忽抚掌笑道:“秋公天善得天地之趣,果是妙人!来人呀!”
身后奔出三人,躬身道:“在。”
吴明挥手:“去,将筵席摆在此处罢!”
“是!”
随着这似乎有魔力的话语,这片平地上突然就有了场盛大的华宴,左右有三四十张单桌面,真个排的齐整:
古云珍馐百味,美禄千钟,琼脂酥酪,锦缕肥红,宝妆花彩艳,果品味香浓,荤有狮虎熊鹿般般肉,素有蔬蘅笋芽色色菇,粉汤香又辣,添换美还甜,主客举杯方安席,徐分正我慢传壶。
且看他用的甚么杯:
有那西哉波斯贡来的琉璃夜光杯,有那南方夜郎敬来的彩光银耳爵,有那东方蓬莱采来的琼明仙石樽,也有那北方冰洋摘来的玄冥碎玉盏,真个是人间少有,天上难得!
再看他用的甚么壶:
有那万年银母钧天壶,有那千载金精盛海壶,有那开花铁树括地壶,也有那空竹如虚混方壶,真是神仙方能齐备,凡夫万难得一!
众人入席,陆小凤几人只是举杯,却不饮,似在欣赏。
吴明似是才注意到五人,遥遥举杯笑道:“五位莫不是嫌老夫方才慢待了,心生怪怨,这才踟蹰不饮?”
陆小凤放下玉樽,笑道:“这倒不是。”
吴明道:“哦?敢问陆大侠,那是为何?”
陆小凤笑容不变,道:“岛主多心了,我们只是怕中毒而已。”
此言一出,席间骤然一静,无名岛一方众人全怒眼瞪着陆小凤,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尤其那沙曼美人,面上虽冷,眼中却直如行将爆发的海底火山一般,直欲将他烧成灰烬!
吴明却全无惊怒,只是笑看陈远道:“秋公子亦有此虑乎?”
陈远凝视着杯中无色纯酒,笑了笑,一饮而尽,道:“我先前提那三条,吴岛主考虑的如何?”
似是吃人的嘴软,陈远连称呼也变了。
吴明先大笑道:“秋公子好胆色!”
复又愁眉道:“那前两条,献图听命,人前致歉,倒无不可,只是这第三条嘛……”
边上侍女欲要上前倒酒,陈远摆手阻了,自斟一杯,淡淡道:“怎样?”
吴明尚未说话,边上一人忽然厉声喝道:“大胆贼婢!竟敢如此慢待贵客,来人呀!”
那侍女骇的一个哆嗦,花容失色,曼妙身姿几乎不曾瘫在地上。
场外迅速奔来两条大汉,躬身道:“仇先生,小的在!”
那人五短身材,面目粗狂,案边放了一柄大铁锥,平平无锋,内敛无光,正是仇居海,此刻须发皆张,怒声道:“将这贼婢拖出去,喂了大山君罢!”
那俏侍女瑟瑟发抖,一双美目中蕴着泪光,只是怯怯地看着陈远,咬着嘴唇,虽一言不发,却似说了千言万语,凝成一句:
“公子救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