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路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乔老二家里养的母鸡挺肥,想找他买一只吃。
原本像这种出家人,一般人家遇上都是随手施舍些馒头米饭就算了,不会收钱,不过既然想吃鸡,又拿了碎银子出来,乔老二看那年轻道人不像是穷苦道士,反而像是走江湖的人,于是便收下了银子,不过他也没敢多拿,只拿了几小块。
“二爹,这是给您的面粉,您拿好喽。”
乔云赫把半袋白面递给乔老二,乔老二接过布袋,往桌子上扔了块碎银子,刚打算往家走,突然想起来一事,开口问侄子:
“对了,云赫,老大一家上午去哪儿了你晓得么?云亮他跟我说上午去老大家帮忙,却又没说干什么,方才我去他们家,也没见着人。”
“您说我大爹他们啊,既然您老问了,我也不好瞒您,大爹他们上午要把今年的孝敬从谷仓抬到村口,等青牛寨三当家的来收,堂哥他想是怕您老担心,所以没对您说。”
乔老二听到侄子的说法,心下了然。
这青牛寨乃是村子往南数十里外青牛山上的一伙山贼,年年都会来附近村落收孝敬,而且据说在附近的州城里有靠山,前些年有村子仗着青壮多不肯交钱粮的,后来青壮被打死了十几人,女子也有几人被掠上山,再没有下来过。
那村子的村长组织人去报官,最后官府派了几个兵丁过来看了看,打了打秋风,之后却又不了了之,自此周边的村落也只能认命,每年按时奉上孝敬。
即使如此,也时常听闻有女子被山贼看中,掠上山寨的。
乔老二想到自己那个性格耿直的儿子,不知怎么心中突然有些焦躁不安,按理说村子里也不是头一次交供奉了,儿子乔云良也见过山贼,省得事理,应是不会出事。
但是他越走心中这股莫名的不安就越强烈,想想反正自己难得出来一趟,干脆顺路去看看情况,也省得心里难受的慌。
乔老二抬脚向村头走去,不一会儿就看到自己儿子高大的身影,还有停在村口的十几匹马和两辆牛车。
“这三当家应是来了,正在点数罢。”
乔老二心想着,走到前边的围观人群中。
他儿子和乔老大家的几个青壮是负责搬钱粮的,站在了前边最靠近山贼的地方,中间隔着人群,乔老二却是挤不过去了。
“什么?!三当家,您怎么能这样说话不算话啊?”
本来以为一切顺利的乔老二,此时突然听到自己大哥情绪激动的叫嚷,心中顿时一突,踮起脚尖仔细看去,发现那些山贼都没在点数,而是正拿着兵器和乔老大一家对峙。
“嗯?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今年丰龙城城主六十大寿,就是我们青牛寨给官府的孝敬都要翻倍,怎么,让你们一个小小的乔家村也出点力,你们还不乐意?”
“这.....这....三当家的,我们今年实在是只准备了这些,再多也拿不出来了啊。”
乔老大站在一名赤着半边上身,披头散发,面相凶恶的山贼身前,他那和乔老二七分相似的面容上,此刻布满了愁苦。
“拿不出?拿不出好办,你们村里壮丁拉二十个出来,当我们山寨的新兵,今年加倍的孝敬就可以免了。”
“这....这如何使得,我们村里青壮一共也才五十不到,少了二十个那便少了一半了,村里怕是都要耕不了田,吃不上饭了啊!三当家的您行行好,放过我们罢!”
乔老大听到那山贼三当家说的话,脸色一阵发白,他曾听人说过,这青牛山所在的这片丰龙山岭里面,大山寨有十数个,隔三差五就会因为周边村落分配而争斗,动辄死伤数十上百人,比打仗还要惨烈,这青壮要是被拉上山,能好胳膊好腿下来的可能性几乎就等于是零。
结果那三当家却毫不心软,只是“嘿嘿”淫笑了一声,冲乔老大说:
“我好心?你问问丰龙城的官老爷们会不会对我们青牛寨好心!没钱没粮又不愿出青壮?那也行,我听人说,你们村里有个叫秀莲的姑娘,出落得很是水灵,你去把她唤来,若是当真好看,便随我上山当个压寨夫人,再顺带捎上十个年轻的女娃,一起上山给我这十几个弟兄泄泄火,我今年便高抬贵手放你们一马,允许你们三年之内把额外的孝敬补齐。”
“这....”
乔老大听到三当家的话,顿时犹豫了起来。
现如今丰龙城官府对他们这些荒郊野外的平民根本视如草芥,除了每年征税纳粮外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以他们乔家村的绵薄之力,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了,眼下只有按着山贼的话办才有可能度过今日这个难关。
比起青壮被抓,牺牲一些女娃也无可奈何。
只是那秀莲是他表妹的女儿,若是答应了山贼,日后表妹一家必定视自己为仇人,可是乔老大毕竟是一村之长,若是村子都没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正要咬牙让人去找秀莲过来,一道憨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不行!你们谁也别想将秀莲妹妹带走!”
乔老大闻言一惊,赶紧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亲侄子乔云良在说话!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乔老大担心乔云良说错话惹恼山贼,赶紧厉声喝止,不过那三当家的却是已经把目光移到了人高马大,方脸宽鼻的乔云良身上。
只见那三当家当场脸色一板,走到乔云良身前,抬起头看着乔云良语气不善地问他:
“小子,你刚才说什么?爷爷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俺说你们谁也别想....”
“噗!噗!”
乔云良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当家的两拳砸中腹部,嘴里发出嘎嘎声痛苦地跪倒在地。
接着三当家站在他身后抬脚踹中乔云良背心,将他踹到,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拔出腰间短刀放在他脖子上问他:
“我们别想干什么?来,爷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爷爷说清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