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唐代啦。”
“……”
“喂,埃唐代啦!”
“……”
“埃唐代啦?多拉埃姆!起床了!”
“哇啊!我、我听到了!”
我吓得从草地上坐了起来,克萝伊见我这副摸样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别老是突然间在我耳边喊话!”
克萝伊脸上泛过一层薄薄的红晕,很委屈地道:“我刚才一直在叫你啊,可你却不理我,好过分啊……”
“算了。”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坐在草地上开始整理散落在四周的白纸。今天是个好日子,头顶的天空蓝的像大海一样(虽然我没见过真的大海),翠绿的草地一直铺展延伸到很远的地方。我背靠在一棵大树下,原本打算画几幅画,不过恐怕是我昨晚熬夜看漫画看到太晚的缘故吧,颇有困意,还没开始画就睡着了的样子,但是现在被克萝伊给吵醒了。而且,事实上我虽然很喜欢画画,但是从来没有学过也没人教过我怎么画,因此画的并不好。
“你找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克萝伊笑嘻嘻地瞧着我。和我一样,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我将画纸卷起来,忍不住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午后的阳光还是金黄色的,今天天气不错,都快令我忘记了现在拉斯伐瑞托帝国内正在爆发战争。
没错,就是战争,这世上还有比战争更糟糕的吗?
现下拉斯伐瑞托帝国动荡不安,奸臣当道,国势日衰,战祸频出。
其中最让皇帝陛下头疼的,恐怕就是帝国东南部领地奥戴亚卡的领主,洛根?奥戴亚卡?拉斯伐瑞托亲王发动的叛乱。
洛根虽然是我们皇帝陛下的弟弟,但是,皇族的亲戚们之间关系似乎总是非常不好的样子。据说洛根一直都很想取代皇帝陛下,所以才趁此千载良机发动了这场战争。不过,我认为他是绝对不会成功的,因为他目前最强大的盟友是我们恩格勒曼兹领的领主大人——皮埃尔?恩格勒曼兹。
天啊,谁都知道皮埃尔?恩格勒曼兹是个十足的蠢货。我是说如果你想造反但你最强大的盟友是个连被针扎破手指都会大喊大闹的四十多岁的大叔,那对你来说简直太糟了。可惜洛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反叛军和帝国从去年年初一直打到现在,双方似乎都已经陷入了僵局的样子。
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都和我无关。
我收拾好画纸和笔,一边打哈欠一边伸了个懒腰。克萝伊也靠向我身边坐下,很自然地蠕动着朝我靠来。我举起了一只手臂,她就钻到我的胳肢窝底下去了。我抚摸着她长长的金发,嗅着她的体香。
克萝伊觉得很痒,吃吃笑道:“你想做什么?”
这丫头真是的,什么也不懂。
我没有回答。克萝伊看到我的脸凑过来,羞得满脸通红。我不由得胸口为之一热——
突然我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那个,请问……”
“呜哇哇哇!”
我和克萝伊一起惊呼了起来。该死!这里平时都没有人的啊!
我们才回过神来,就发现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名女子。真是不可思议!我敢发誓就在之前,那里还没有人的,这女子仿佛在我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了似的。克萝伊吓得飞快地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这时开始仔细打量这女子。她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袍,长得很漂亮,肤如凝脂,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长发滑如丝缎,蓝眼睛仿佛宝石一样迷人。
而且,我敢说即使找遍整个恩格勒曼兹领,都无法找到能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就算放眼整个大陆,这样的美人也是屈指可数。
“抱歉,是我不好,我打扰到你们了。”白衣女子充满歉意地说道,那声音如同音乐一样优美。
我站了起来,挺了挺胸,不知为何,我突然意识到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得失态,否则那肯定会令我很尴尬,于是我用最镇定的语气道:“不,没、没关系的……”
啊啊,可恶!舌头还是打结了。我不由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衣女子却只是微微一笑,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这附近有没有村庄,或者可以供人住宿的地方?如果有酒喝那就最好了。”
我点了点头:“有的。”我带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随后我们一起站在被绿草覆盖的山坡上远远望去。
“那就是帕迪科索尔村。”我用手指道。
“非常感谢。”白衣女子对我诚恳地说。克萝伊一直躲在我身后不敢说话,不过白衣女子也对她十分友善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女子就和我们道别,朝帕迪科索尔村走去。我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竟一时间无法将目光收回来,有些出神,直到克萝伊对我说话,我才从这种状态中脱离。
“喂,埃唐代啦!”
“怎么了?”
“那个女人,她带着剑呀,你看到了吗?”克萝伊有些紧张地说。
我笑了笑:“是呀,我看到了。”我自然早就注意到了那名白衣女子腰间佩戴着一柄长剑,不过现在帝国境内盗贼四起,像她那样的女人一个人上路,自然要带着武器防身才行,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我将这些解释给克萝伊听以后,转头再看白衣女子的方向,她走得很快,转眼间就已经连她的身影也看不到了。
“埃唐代啦,我们也回去吧。”克萝伊拉了拉我的手,说道。
“嗯,回去吧。”我拿起画纸和笔,和克萝伊一起朝帕迪科索尔村走去。
我们走得很慢,回到村庄时,太阳已经下山了。房子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男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走回家,孩子们大喊大叫互相追逐着朝家门口跑去,还有几个少女,赤着脚丫子有说有笑的往家里走着,她们怀中的篮子里装着几尾鱼,显然是刚从河边抓完鱼回来。
我将克萝伊送回家以后,肚子就开始咕咕的叫了。好吧,我也得赶快回家吃饭去了,不知道姥姥今晚会做什么菜。
我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这个时候,我猛然瞥到那白衣女子一个人站在土路边上。
“嗨!”我感到很奇怪,忍不住走过去朝她打招呼。“你怎么站在这里啊?没有找到旅店投宿吗?”
“啊…是你。”白衣女子对我温柔地一笑,不过我却发现她的脸色已变得十分苍白,简直毫无血色。
我不禁皱眉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啊,我很好,我刚好想找你陪我喝一杯……”女子虚弱地笑道,突然,我看到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
我顿时全身打了个激灵。
“天啊,你真的不要紧吗?你流血了啊!”我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咦?”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此刻才发现这个问题,但她完全没有害怕和惊讶,只是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随即无奈地苦笑了起来:“真糟糕,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捂着胸口,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啊,该死!”他妈的,怎么回事嘛,吓死我了!
我完全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儿,才想到蹲下去查看那个白衣女子,发现还有气息。
……不管怎样,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唉,好吧!”我重重叹了口气,将白衣女子背在身后,顺便也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剑。我居然会做这种事,真是不可思议!
就这样,我背着素不相识的白衣女子,朝我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