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出来,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阮音瞬间无力地跌在顾斯墨身上,整个人呆住了,抓着顾斯墨的衣服,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响,眼泪簌簌地流着。
“怎么可能,你这个庸医!”唐斌抓着医生的衣服质问。
其他医生和护士们连忙来分开他们两人。
“老天啊,黑心医生杀人了啊!”高兰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我妈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人就没了呢。”
“这位家属,你冷静一点!”被抓着的医生无奈道,“老太太的身体本就不好,上次手术的时候已经交代了不要动怒,再来一次大罗神仙也难救回来。”
“你这是在为你医术不精找借口。”唐斌红着眼眶反驳。
“我们要去告你!”唐立过来扶着高兰嚷道。
高兰应道:“对,告你,让你们医院赔钱。”
阮音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不能乱,我不能乱!
伸手将眼泪擦掉,喊道:“行了,你们不要再闹了!”
那三人也只是停了一下,又开始嚷嚷。
阮音声音沙哑地对扶着她的顾斯墨说:“你去把他们分开。”
顾斯墨担心地看着阮音,“你自己能站住吗?”
阮音点点头,离开顾斯墨搀扶的阮音晃了两下勉强站住。
“都给我闭嘴!”顾斯墨冷冷地喊道。
果然常居上位者的顾斯墨比阮音更有气势,也更能震慑人。
顾斯墨上前强行将唐斌的手掰开,唐斌踉跄了两下,最后跌坐在地。
唐斌看着顾斯墨凶狠的样子,不敢找他的事,而是指着阮音说:“阮音,看看你找的好老公,就是这样对你舅舅的?”
阮音没有理唐斌,看向医生,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一点,但还是难掩哽咽:“医生,我可以去看看我外婆吗?”
医生点点头,叹口气道:“节哀顺变。”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顾斯墨不放心地问。
阮音摇摇头:“不用,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他们再闹。”
阮音脚步不稳走进手术室,看向中间摆放着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短短的一段路程,阮音走了5分钟,才跌跌撞撞地走到那里。
双手直发颤,伸出了几次才有勇气把白布掀开。
看着一动不动地外婆,阮音忍住哭泣道:“外婆,你醒醒啊外婆,外婆你看看音音啊,你不要音音了吗?”
阮音握着崔玉尚有温度的手,可是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阮音哭了很久,哭到崔玉的手渐渐没了温度,怎么也暖不热。哭到她筋疲力尽,喉咙沙哑。
阮音勉强支撑起来,为崔玉整理病号服。
“外婆,你好瘦啊。”阮音好不容易控制好的泪水,又重新冒出来。
崔玉本来就很瘦,自从住院后就越发瘦了,前阵子为了能够更好的手术,勉强养肉了一点,但是如今捏着似乎只有骨头的胳膊,还是太瘦了。
阮音目光停留在在崔玉手上的痕迹,眼神逐渐变冷,这些痕迹她今天上午来的时候还没有。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阮音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阮音沉默良久,好像下了什么决心,轻轻地说:“外婆,我可能没有办法和舅舅他们家好好相处了,对不起。”
整理好崔玉的病号服后,阮音盯着崔玉的脸,彷佛要把她的容貌永远刻在脑海里一般,最后俯身在崔玉额头上印上一吻。
“外婆,一路走好。”
亲手缓缓地将白布盖上,遮住崔玉已经开始发青的脸庞。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那里面是我妈啊!”唐斌想要掰开前面挡着的两个保镖,喊道。
阮音眼睛肿着,有些呆愣地看着外面的场景。
十来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在手术室外站着,有两个站在门口,拦着唐斌,有两个立在高兰和唐立身边。
剩下的几个四散开来,在各个方位守着。
顾斯墨来回踱步等待阮音出来。
见到阮音的身影,唐斌也停止了挣扎,一直拦着的两个保镖松开他。
阮音看着面前头发稀疏,身材微胖的男人,年轻的时候唐斌还是长得挺帅的,但是现在生活安逸,身材也渐渐走样,当年的帅气青年现在变成了油腻的中年男人。
阮音小时候听妈妈说,舅舅对她、对外婆多么多么好,可是她所见到的舅舅就是一个喜欢和稀泥的人。
眼神又放到高兰身上,即使年纪大了,也依稀能够看出高兰年轻时多么貌美。
听说当年高兰是村里的一枝花,很多英俊的青年喜欢她,包括她舅舅。
后来高兰选择了她舅舅,但是外婆不喜欢高兰,感觉她的性子不定,不是个安分的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是大小姐的命,却要享受大小姐的生活。
可是舅舅不管,好不容易挤掉那么多人得到了高兰的青睐,是一定要把高兰娶回家。
从一开始这对婆媳矛盾就注定不好。
在她父母还没有去世的时候,这对婆媳就容易发生摩擦,舅舅常常在里面和稀泥,有时候闹大了,她妈勉强还能劝一下。
后来她父母去世,外婆把她领回家后,渐渐落了下乘。高兰的气焰越发高涨,舅舅明目张胆护着高兰。
而这样两人生出来养出来的表哥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打架、赌博、蹲局子都是常有的事情。
阮音有时候会反思,舅舅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也有她的原因在,是她感觉一直欠着他们,是她给了他们任性的资本。
但她又真的欠他们什么呢?
养育之恩?
是外婆把她拉扯大的,养她的钱也都是外婆的钱和她的钱。
住他们家房子了?
不,说是外婆和舅舅在一起住,但在舅舅娶妻的时候就将原本的宅基地一分为二了。
看,她并不欠他们家什么,所以也不用再给他们任性的资本了。
“音音?”唐斌看着神色平静的阮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点慌。
阮音澹澹地说:“舅舅,准备葬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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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书里写一个人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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