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树下,有两个暗卫已经回来了。
陈安宁朝他们颔一颔首后,转身看向和平坊。
不久。
另两个暗卫也回来了。
却不见谢珣的身影。
一盏茶后。
和平坊内犬吠声此起彼伏。
依旧不见谢珣的身影。
四个暗卫虽没有动作,身上的气机却透着紧绷。
陈安宁的面色也有些沉冷,让几个暗卫等着后,她又飞身掠进了和平坊。
和平坊内,不少院落都稀稀落落地亮起了灯,零星还能看到一两个骂骂咧咧的中年男子或是妇人提灯出来。
陈安宁隐于阴影处,如随风的柳絮般,无声且快速地朝着谢珣可能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在经过一棵老槐树时,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人抓住,进而被拖到了树上。
是谢珣。
陈安宁瞥一眼他后,看向举着火把,快步朝着老槐树方向过来的几个中年男子。
“这边没人。”
“这边也没有。”
几个中年男子从老槐树下经过,在前方二十步处的一个巷子口停下脚步后,与巷子口出来的两个中年男子互相说道。
“再好好找一找。”当中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举起火把,朝老槐树看上几眼后,低声吩咐,“树上,柴火堆里也好好地搜一搜。”
“是不是太过杯弓蛇影了?”另有中年男子不满地说道,“不过几只打架的野猫,平时也没少见到,这样深更半夜大动干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旁边两个中年男子虽然没有说话,但神色显然也透露出了同一种意思。
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沉脸扫一眼所有人,怒斥道:“什么时候不能睡,非要争这一晚?不杯弓蛇影,被谢大人抓进大理寺后,不够你们睡的!”
先前表达不满的中年男子又要顶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旁边的人打圆场道:“老五不是这个意思,是谢大人真要盯上和平坊了,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岂不是更加可疑?”
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拉着脸道:“分头搜,都搜仔细了,搜完再回去睡觉!”
先前表达不满的中年男子虽然不忿,但还是听话地拿着火把钻进了一旁的小巷子。
其余中年男子见状,也都各自散了。
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等所有人都走完后,长叹一口气,也跟着走了。
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下来,转身回到老槐树下,高举着火把照向树冠。
此后,更是绕着老槐树走动起来。
浓密的树枝丫间,陈安宁被谢珣紧紧地压在树干上。
两人虽然极力的屏住呼吸,但因为靠得太近,彼此的呼吸依旧可闻。
陈安宁抬眼看向他。
谢珣微垂着眼看着树底下。
虽然有黑巾蒙面,又有枝丫遮掩,看不见任何光亮。
但陈安宁还是从他过快的心跳声中,听出了他的不自在。
勾一勾嘴角,陈安宁也微垂着眼底,看向了树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绕树走了四五圈后,终于走了。
但仅走了六七步,又突然转身回来,再次高举着火把照向树梢。
好在,除了谢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外,陈安宁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再次绕树走上两圈后,又走了。
陈安宁和谢珣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如山。
果然。
他走了二三十步,又快步地返了回来。
而且这一次,他不仅绕树,在绕完树后,还准备爬树。
看着他一手拿火把,一把抱着树干极力往上攀爬的动作,陈安宁和谢珣不由同时看向对方。
两人自然不能说话。
只能靠触碰在一起的手指小范围的无声交流。
陈安宁指尖微碰他两下:“弄死他,还是毒死他?”
谢珣浅不可察的勾一勾嘴角后,低眸看一眼树下花白头发的中年男子,以轻碰她两下:“再等一等。”
眼看中年男子已经爬出五尺高,最多再爬两尺,火把就能照到他们藏身的地方,陈安宁微叩指尖,正打算先下手为强时,西南方向忽然传出来两声惊呼。
中年男子一听这声音,不死心地抬头往树冠看一眼后,迅速跳下树,朝着惊呼传来的方向奔去。
他离开不远,谢珣便迅速带着她窜出老槐树,两个起落后,出了和平坊。
离开的间隙,陈安宁回头看了一眼,惊呼的方向,一只野猫在火把的照耀下,灵活地跳上了一处四合院的房顶。
回到老柳树下,只有三个暗卫等候在此。
三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看向了两人拉在一起的手。
谢珣不动声色地松开手,看向和平坊方向。
陈安宁看一眼浅薄的月色下,他红得有些刺目的耳朵,忍不住轻笑两声后,也看向了和平坊方向。
谢珣的耳朵更红了,但为了不让暗卫看出来,他努力地装着若无其事。
很快,另一个暗卫如幽灵般,踩着月色从和平坊方向飘然而至。
那只野猫,是他弄出来的。
对着陈安宁打量的目光,暗卫面无异色,显然习以为常。
“走!”
谢珣压一压迟迟缓不下来的心跳,当先离开老柳树。
陈安宁紧随其后。
回到蘅芜院。
四个暗卫悄然隐去。
陈安宁接过谢珣递来的冷茶,浅喝两口后,微微偏头看向他,“查出什么来了?”
见她并无调侃,谢珣暗暗松气道:“田大明出事那晚的马车,找到了!”
陈安宁示意他说得仔细一些。
谢珣道:“那辆马车就藏在老槐树前面不远的一条巷子里,没有清洗,血迹还在。”
难怪那个年纪大的中年男子会那么警觉。
“既然田大明出事的马车在和平坊,”陈安宁说道,“那就足以证明,失踪的那些少男、少女也在和平坊,宋福和他父亲即便不是主谋,也与这个案子脱不了关系。”
“你昨日下午审问宋福,审出什么结果来没有?”
“一开始不承认。”谢珣靠着椅背,软趴趴地说道,“后来带他去暗室,比对了血足迹后,倒是承认了,不过却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陈大小姐的身上。对于赵二小姐的失踪,则咬口说不知道。”
陈安宁嗤道:“倒是个聪明人。”
“不是聪明人,也弄不出和平坊的事了。”谢珣随口点评两句后,问她道,“对于今晚探查的结果,你有什么想法?”
陈安宁不答反问道:“灰布马车分布的位置,你能记住几个?”
谢珣看着她,“你怀疑地下斗兽场的出入口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