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三阶就是六阶,那就是从六品下了。
从六品下,在御史台那就是侍御史、知杂侍御史、知公廨御史等。越想,越觉心内火热的陈方海见陈老夫人久不表态,忍不住催促:“母亲……”
陈老夫人的脸皮,又抽动了两下。
她的目光从陈安宁身上挪开,再次看向那杯茶。
那不是茶,那是要她命的毒药!
她一心为陈方海谋划,自然是想将陈家发扬光大。
但发扬光大的前提是,她能够享受到发扬光大后的荣华富贵!
而不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为他人谋求荣华富贵!
“祖母不想喝?”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陈安宁不等她拒绝,就先一步开了口,“那就让给姐姐喝吧。”
“条件依旧跟刚才一样,只要姐姐喝了这杯茶,我保证让父亲在原有的官职上,再往上升六阶。”
陈老夫人紧绷的心弦霎时一松,而后立刻同着陈方海和邱氏,目光炙热的看向了陈子苓。
陈子苓自打孩子后,没有得到充足休息与调养的脸,瞬间煞白一片。
看看陈老夫人,又看看陈方海和邱氏,她本能地朝着陈安宁攻击道:“你说升六阶就升六阶,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神医柳修竹和殷惜弱的弟子,孙世子是开阳侯府的独子,”陈安宁好整以暇的说道,“我可以医治好他。”
陈子苓反击:“你说可以医治好他,就能医治好他了?”
陈安宁笑着提醒:“姐姐是不是忘记了,说我可以医治好他的人,可是你自己。”
“我……”陈子苓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说那话,是为了让祖母同意将她嫁去开阳侯府。
而不是让她……
对着陈安宁嘲弄的双眼,陈子苓脱口道:“我喝了那茶,你真会嫁去开阳侯府?”
陈安宁点头:“当然。”
邱氏事不关己地催道:“不就一杯茶,赶紧喝吧。”
陈子苓脱口道:“你怎么不喝!”
陈安宁顺势看向邱氏,“母亲喝也行。我的承诺,依旧作数。”
陈子苓一听这话,满腔怒火霎时转换成箭与矛,向着邱氏攻击道:“不就是一杯茶,母亲赶紧喝了吧。”
邱氏没料到她只是接了一句话,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当下又气又恼又急又怒地反驳道:“你都不喝,我凭什么要喝?”
陈子苓嘲讽:“你一个乡野村妇,若不是跟了父亲,还不知道在哪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呢,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总得有所付出吧?”
邱氏冷笑:“我女儿是神医柳修竹和殷惜弱的弟子,这就是我的付出!不像有些白眼狼,娇生惯养十几年,到头来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与人私下苟合,害得自个父亲的官位都丢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刺进了陈子苓的心脏。
在长公主府上,被赵樱点破她与赵知节苟合并怀有孩子后,各府夫人、小姐们的鄙夷与不齿;被开阳侯夫人强行灌下药物时的欺凌与羞辱;在大理寺遭受提审,被婢女供出计谋时的难堪与耻辱;还有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回府后,祖母与父亲的冷眼与苛待……
一幕幕画面,如巨浪一般,在她心里汹涌咆哮。
外人的鄙夷、羞辱就算了,她一个趁父亲养病,才爬床成功的贱人也配嘲笑她!
陈子苓尖叫着猛冲过来,抓住邱氏的头发朝后一扯,手便挠向了她的脸。
邱氏没料到她会动手,脸上被猛挠了一抓后,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本能地反身也朝着她抓去。
两人很快就扭打成了一团。
陈子苓身体才受过损,自然不是邱氏的对手。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她就被邱氏反压在身下,只有挨打的份了。
噼里啪啦。
看着不断翻倒的桌椅与碎裂的杯盘,陈老夫人气得止不住地发抖,“还不赶紧给我住手!”
然而。
邱氏和陈子苓依旧又抓又打,又叫又骂。
根本无人听她的话。
“反了反了,”陈老夫人拍着桌子,“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将她们给我拉开!”
一屋子的婆子和婢女,下意识地看向了陈安宁。
陈安宁轻笑两声,“都看我做什么,拉呀。”
婆子和婢女们立刻上前,将打成一团的邱氏和陈子苓拉开了。
看着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两人,陈安宁敲一敲茶几,“既然祖母、母亲和姐姐都不愿意喝,那就让父亲喝好了。”
“只要父亲喝了这杯茶,我可以保证让皇上封祖母和母亲诰命。”
“也可以保证不让姐姐嫁去开阳侯府。”
瞬间。
陈老夫人、邱氏和陈子苓都朝着陈方海看过去。
陈方海很是难以置信地反应了一会儿,才嗤笑道:“诰命只对高官的母亲与夫人加封,你以为是你说封就能封的?”
陈安宁不以为然道:“是不是我说封就能封的,父亲喝了这盏茶,不就知道了?”
“放肆!”陈方海拍着茶几猛然站起来道,“我是你父亲!毒杀父亲,你也是死罪!”
“怎么叫毒杀父亲呢?”陈安宁笑盈盈地说道,“是父亲为了陈家的荣耀献身,祖母、母亲和姐姐都可以为我作证。”
陈方海迅速看向陈老夫人、邱氏和陈子苓。
看着三人躲避的目光,他气急败坏地抓起茶杯砸到陈安宁跟前后,不容置喙地说道:“下个月底,你代替子苓嫁入开阳侯府!”
“我说过,只要……”
“在陈家,还没有你说话的资格!”陈方海忌惮地扫一眼春桃与春蕊,见两人都不说话,方才沉着声道,“出嫁之前,你就留在自个的院子里,没有我的同意,哪儿也不准去!”
陈安宁忍不住笑了,“我倒是可以哪儿都不去,只是父亲可得想好了。”
“姐姐不过重伤了孙世子,父亲就被夺了官。不知道我要是毒死孙世子,父亲会不会也要跟着偿命?”
陈方海下意识地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嬷嬷,强自冷哼道:“你敢!”
陈安宁撑着扶手,起身走人。
陈方海羞恼道:“拦住她!”
陈安宁停下脚步,转过身。
看着不动如山的一屋子婆子和婢女,陈安宁轻蔑地笑两声后,嘲弄道:“看来,她们比父亲更能识时务。”
“至于父亲说的敢不敢,试试不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父亲敢不敢让我试?”
隔阂的种子已经埋下,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发挥了。
陈安宁无声地冷笑一声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