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愣了一下，看着萧裕开心地说道:“微服私访？这倒新奇，难为你想得出来。”

“皇上，咱们此行是去欣赏美景的。您若是提前告知了百姓，那些当官的肯定要大张旗鼓地把老百姓清场，再把那好去处打扮一番。那您说那景还是自然的风景吗？都是人工刻意装饰出来的，反而破坏了好风光。”萧裕循循善诱。

完颜亮想了想微微点头说道:“还是你懂朕的心呀。想起从前在军营里，总会自己一个人在周边的山川湖海转转。那时候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儿忙，我一个人倒也惬意，有时候在林子里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很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呀！真是难得！”完颜亮看着远处怔怔地说道。

“你看现在，只能在这牢笼里。到处都有人跟着。做了皇上，便只能日日在这里处理政事，时时刻刻不得闲。”说完又自我调侃了一句:“若是能在民间处理政务就好了，不仅不会耽误国事还能修身养性。”

“皇上，微服私访正是即能办事又能修身养性的办法之一呀！”萧裕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的？”完颜亮疑惑地问道。

”皇上你想，国家政事都是从百姓来。要处理好政事就一定要听从老百姓的心声。”完颜亮赞同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认为要管理好这个国家，就要从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去了解，包括经济，文化，社会风俗。而要了解这些东西一定不能从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上了解，只能自己去民间去看，亲自感受经历。而且最要紧的不是去那繁华地带，而是往那最低处走，去感受。越往底层走越能感受到这个社会的真实状况。”萧裕耐心地跟他解释他建议完颜亮微服私访的原因。

萧裕这样做不仅仅是想让完颜亮体会民间疾苦，最重要的是他想给完颜亮找点儿有意义事情做。

不然他总是盯着宗室，江来和自己暗自打算盘。萧裕知道人千万不能闲，一闲就要出事。普通人闲下来，最差不过打架骂人，喝酒闹事。可皇上不一样，他一闲就要人的命。

萧裕的心还没那么大。而且这次去宫外探访，他也能摸清楚大金的情况，为以后自谋出路做万全的准备。

完颜亮很快就同意了萧裕的这个想法。

他虽然换了常服，可气质超脱。没当皇帝之前就俊朗飘逸，仪态非凡。当了皇上后又多了几分成熟内敛。再加上身居高位，那种王者霸气，令人不敢小觑。

“皇上，您这一看就和普通老百姓不同。”梁充说道。

“不同便不同吧。只是咱们派两个侍卫跟着，旁人只当是谁家的公子哥儿呢。如此便断然不会生疑。”萧裕说道。

完颜亮点了点头，梁充心里更是开心。萧裕既然说带两个侍卫，那就是不会带他自己了，也是一个太监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梁充还在想着，完颜亮和萧裕就先行走了，挑了两个侍卫也是百姓打扮一同出了宫门。他这时怎么还会在这里发呆，兴冲冲地去找月儿了。

完颜亮出宫时已经是晚上了。

大街上热闹非凡，各个门店的灯映得坊间如同白昼。各色舞女来来回回地甩着丝带，柳枝一样的腰左右摇摆，婀娜多姿，让人移不开眼。还有卖字画儿的，耍杂技的小生喷出来的火吓了萧裕一大跳。

那两个侍卫看着新奇，不停地交头接耳，欢快地说着话。

完颜亮掏出钱袋，给了那两个侍卫一些散碎银两，对那俩人说道:“你们不必时时刻刻都跟着，反而显得奇怪。去拿些散碎银两玩去吧，两个时辰后来这里等我和萧大人。”

那两个侍卫面色为难，万一皇上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完颜亮也理解他们这些人:“我和萧大人去他夫人的店铺里面转转。你们去买些吃食玩一会儿就在店门口候着吧。”

那俩人应了一声就欢喜地走了。

“皇上去臣店里，那可真是蓬荜生辉呀。容臣多嘴问一句，皇上怎么想起来去臣的店里了。”萧裕不解地问道。

“朕去看看，女人是如何做生意的。你夫人的厉害之处，朕在宫内也有所耳闻了！”完颜亮笑着说道。

萧裕便领着他去店里了。

风音来了上京，见这里的风物不及江南，便做起来货通南北的生意。管他是不是藤椅，只要是能运的货物，统统都被风音收入囊中。因此，他们的店里无论早晚都门庭若市。

最为难得的事，她没有为了一己私利垄断了整个行当，反而是帮扶其他人一起做生意。这副心胸实属罕有。

门口已经被人堵住了，萧裕只得带着他从后门进去。萧裕先进去给店员们打了声招呼，他就带着完颜亮直接去内室看风音了，果不其然，她还在算账。

风音一见来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赶忙起身行了大礼，让他上座。

“皇上稍等，我去给您沏茶。”

“不必了，你名声在外，今日恰巧有空，我来看看你这店。果然厉害，没想到你一个女子，竟做了许多大臣都难以做到的事情。”

“皇上谬赞了。这都是上京所有商人的功劳，我一人是不敢独吞的。”

“如此谦虚。朕方才看那些风物极好，可是从江南运来的？”

“不是。那是燕京人彷得江南风物。江南的东西只怕是要比那些好很多呢。”风音笑盈盈地说道。

完颜亮点了点头，萧裕懊恼看了风音一眼。她这才知道说错了话。

历来所有的皇上只能允许最好的东西在自己的国家，若是在其他国家，那就太没面子了，抢也要抢过来。

萧裕和风音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完颜亮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一贯如此，旁人根本无法猜到他在想什么。

可萧裕和风音知道，完颜亮只怕是动了要攻打南宋的心思了。

如果能看到完颜亮的内心，就知道她们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