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团子抽抽哒哒的一回头,看到他,暂停了眼泪:“对的,米宝的老婆,那个,就是米宝的儿子。”
影子一样跟在后头的上官星迢稍微站出来一点,朝他看了看,没有说话。
沈禛已经弯腰,把米宝抱了过来,一边道:“走,回家洗脸。”
米宝点了点头,范多宝站起来,轻咳了一声,还没说话,沈禛便道:“你也一起。”
范多宝:“……”
他笑了一下就跟上了。
到了沈家,给米宝洗了脸,涂上香膏,范多宝也跟着洗了一把脸。
米宝小手指勾着一坨香膏送过来,范多宝只好双手接住,闻着就香喷喷的,想必价值不菲,范多宝心疼钱,就给糊到脸上了,油滑滑的搓了好半天才搓没。
米宝在旁边叽里咕噜的跟老婆吐槽,沈禛只不时的点点头。
一直到大家都坐下,沈禛才跟范多宝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爹娘,会怎么样?”
范多宝被他这句话给说蒙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禛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爹娘,无可倚仗,而你又已经拜了此人为师,受师徒名份所累,你该怎么做?”
他顿了一下,自答:“你可以自救。”
范多宝双手捧着姜汤看着他。
沈禛续道:“我不知令师跟令尊有什么渊源,但只从你说的话来说,你爹去找他,你去找他,他表面上都会发脾气,说明他爱面子……而你们的地方又不禁人出入,别的不说,就只从他爱面子这一点上,就有无数的局可以设。你承担采买之职,要把你的遭遇透露出去并非难事,只要选好时机,舆论就是你的护身符……”
他说的十分从容,一步一步切实可行。
范多宝直听的双眼发怔。
好几年了,他居然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乍一听,竟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好半晌才道:“难道如今我的境况,是我自己的愚笨造成的吗?”
“当然不是,”沈禛道:“你爹教你君子之心,君子之行,这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爹不管你,事情也远不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只要是人,就有弱点,不管是你师父,还是那些师兄弟,想对付,想分化,都有无数的法子,对付这种人,要用脑子。”
范多宝沉默了。
沈禛也不再说话,低头喂米宝喝姜汤。
米宝嘬着碗边,大眼骨碌碌的,看看老婆,又看看大表哥。
她觉得用脑子的活儿,太难了,分化啥的反正她是不会,不知道大表哥能不能会。
那边。
范大舅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去找李君章算帐,被沈林泉好歹安抚下来,然后问了问。
范大舅跟李君章是咋认识的呢?
是在范大舅的师父家里认识的,之后,范大舅出门时,经过一间破庙,无意中听到有人叱骂,妖女什么的,范大舅听出李君章的声音,就进去看了看,就看到李君章中了啥药,满面潮红,一边在地上翻滚,扯着衣服,一边挣扎着叱骂。
而旁边,两个衣着怪异的女子正指点说笑。
范大舅就上前打跑了那两个女子,把他救了,还陪着他在冷水里浸了半晚上,解了药。
之后李君章约了几个江湖朋友,把这个花红派给端了,范大舅也跟着一起过去,但这小门派中颇有几个高手,最后苦战得胜,两人都受了伤,算是共历了生死,李君章也对他十分感激,两人还同行了一段时间,经过这边时,才提议收范多宝为徒。
沈林泉听的十分无语。
这个花红派,确实臭名昭著,但这个李君章,也未必是好东西。
毕竟人家花红派都是美貌女子,虽然淫.荡,但爱的都是美少年。
范大舅如今年近四十了,李君章比他还大,那当时也得三十多了,就算长的不错,也未必能叫花红派瞧上,如果真瞧上了,那范味全看到的肯定是啥啥宫,而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那两个女子摆明是要看他笑话,所以估计是他先惹了他们。
范味全目睹了他那时的丑态,又知道他那时的糗事,这在心胸狭隘的人眼中,便是不可原谅了,明面上他又对他有恩,不方便收拾,所以就磋磨他儿子了。
提出收徒,只怕就是没安好心!!
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范家兄弟咋老是碰上这种人!
沈林泉忍不住道:“我要是懂风水,都得建议你们迁迁祖坟了。”
范大舅:“……??”
“没事,”沈林泉又道:“你这性子也好也不好,也曾结下不少善缘,那些姓让的就算是你的善缘了,李君章这种伪君子,毕竟少。”
他拍拍他肩:“行了,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孩子。”
范大舅一个迟疑,沈林泉推着他:“这会儿你不用急着去,我先去跟孩子聊聊。”
他把范大舅劝回家,就回来了。
米宝三个人一人抱着一碗姜汤在喝,上官星迢不愧是他宝爹的儿子,米宝不喜欢吃姜,上官星迢也不喜欢,两人都咬着碗边磨矶,倒是范多宝已经喝完了,坐着发怔。
沈林泉笑道:“你这长相,还真像你姑姑。”
范多宝吓了一跳,急起身拱手,两边互通了名,沈林泉笑道:“比明麟都像,明麟下巴尖些,倒是你们范家,都是鹅蛋脸。”
范多宝也笑了一下:“我从小就像姑姑,姑姑抱我出去玩,人家都以为我们是母子俩。”
于是两人就聊上了。
现代有一句话,叫做圈子决定格局,跟有见识的人聊天,分分钟都觉得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反正米宝偷听的津津有味,范多宝也听的十分认真。
然后沈林泉问他:“除了你,还有谁在那儿经常被欺负?”
范多宝笑容凝了一瞬,犹豫着没开口。
沈林泉拍拍他肩:“不用多想,我与你爹,你姑父都是好兄弟,再说这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就随便听听,具体怎么办,还要再说,你不必想太多。”
范多宝被忽悠住了,就低声道:“有,入门交的银两有多有少,交的少的,就会被排挤,尤其交的少又资质不错的,更是。去年有一个小师弟,叫高裕,家里也很穷,说是资质不错,收进门来,经常被他们做弄,不几天就说是失足落水,死在了湖里,但我知道肯定不是,那时候是夏天,几个师姐,总让他下湖给她们摘荷花,那个湖在内院,我们自己根本进不去的,小裕胆子这么小,又不贪玩,怎么可能自己去……”
他眼圈红了:“他爹娘来了之后,哭的昏过去好几次,据说他们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管事的师叔还出来,假惺惺的安抚了几句,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说他没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