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捋了捋他的八字胡,眉梢一挑,拨高音量,“还有这事?”说着,便扫视商会之人。
“这事与我们没关系,我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刘员外就被关起来了。”有人辩解,并且越想越不对,“不对啊,不是他家人说他得病需要静养,后面又说此病具有传染,大家才没法探望的吗?”
自始至终,他们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都没去了解过原由,只知道刘员外出事了,商会群龙无首,整日就是开会,想着今后由谁管理商会,更多的是想知道印章的去处。
可兜兜转转,好像什么也没得到,甚至一丝可靠的消息也没有。
若是一直找不到印章,那商会还将这样下去,时间一久怕是会出大事。
县令一头雾水,“这事本县也不清楚啊,不过你们放心,从现在开始,派人彻查,未必要还刘员外一个公道。”
这振振有词的样子还真像个清廉之父母官,可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唐宁就不相信他了。
多的她不清楚,但是她的工厂成立以及挂牌做批发的时候刘员外是走了关系的,这第一道关系便是县令。如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可见其人品。
不是胆小怕事就是怕惹祸上身,亦或是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
不过对他也不能抱希望,于是抽泣的微微福身,算是对他的回答。
其他人却开始奉承起来,各种谄媚,赞赏的话齐齐上阵。
不管在哪个时代,这个世界少了谁也照常运作,就如刘员外,第二天大家就忘了这回事。
但是据说他家里知道了,伤心一片,正给他风光大葬。
“姑娘,这刘家庄虽然是刘员外单独的产业,可是他家人并未参与其中,一切事宜都是刘员外经手,然后将钱存在家人的户头底下。他那么多产业,可自己名下没几个,并且都是赚的极少的,其他不是在双亲名下就是妻儿名下。”人已“死”,就该查查他的底了。
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
飞鹰查完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个男人。
唐宁却能够理解,“他早就算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转移产业,即使出事,家人依旧得利。”
飞鹰道:“真男人。”
他见过不少生意人,一旦发达就开始三妻四妾,就怕发妻得的太多而将家产分散。这刘员外却是心系家人,替他们把路铺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幕后黑手还没一点蛛丝马迹么?”唐宁觉得对方真的能忍,换她估计也都露出马脚了。
飞鹰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商会已经内杠了,皆因印章之事闹起来的。”
唐宁嗤笑,“这才第二天就这样了,时间再长一点岂不是要解散?”
她就说,什么会什么集团都不靠谱,不如自己强大来的好。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平静,她每天都去监督装修,顺便偷偷下去给刘员外治疗,伤太重,恢复起来太慢了。
最主要是她还不能明着买药各种,都是几人分散买,加上厂子那边的余货以及偶尔上山采一点。
其次就是施针。
这天,刘员外突然间吐黑血了,唐宁手忙脚乱的替他扎针各种终于稳定下来。
“不行,他这样得药浴才可以。”内服,外用,扎针都试过了,真的是在跟阎王爷抢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执着。
听到药浴两字,飞鹰和展焱立马不乐意了。
“这几我们来就行,你指导指导就行了。”他们怕楚凌烨剁了他们喂狗。
对刘员外已经特殊照顾了,本就男女授受不亲,再帮着他药浴,她敢他们也不敢啊。
“没事,这个非常简单的,就是要这热水进来有些麻烦。”唐宁完全没多想,刘员外是长辈,亦是忘年之交,都帮到这个程度了,也不差几次药浴。
就是这是地下室,外面白天又有装修工人,每天敲敲打打的,这下面有点动静很容易被发现的。
要热水下来就更加艰难了。
“要不午饭时刻如何?”展焱提议。
装修不包吃住,每天一到饭点他们就得去吃饭,这是白天最方便的时间段。
唐宁扶额,“烧水也是个麻烦事啊,这里没开火,好好的往这里提热水,敌暗我明,指不定就会被发现。”刘员外正在恢复期,虽然还没什么意识,但经不起第二次伤害了。
不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飞鹰道:“用碳火烧茶喝总可以吧。”
这底下本来就有一个大缸,不知道是用来囤米粮还是其他,用它药浴应该挺合适的。
唐宁眼珠一滑,“这个注意不错。”
于是,说干就干,几人从屋子里出来后唐宁就囔着渴。
展焱说要给她去买茶,结果遭到拒绝,因为刘员外的事情让她有了阴影,不敢吃外面的东西,哪怕一个口水也不行。
装修的工人个个都目瞪口呆,之前不觉得唐宁难伺候,现在却不敢苟同。
哪里有这样的,外面到处都是茶铺各种,喝口水难道人家还给你下毒不成?
“小姑娘,胆子小正常,咱也别瞎猜,这可能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带队的大师傅说道。
他们做这行的,这二十几年不知道装修过多少面铺,遇到的都是大小老板,而往往这样的人活的很精致。
凡事都是小心翼翼的,喝口茶都怕别人害他。
他是看透了,越有钱越怕死,但是能理解。
有钱,就说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能享受,谁不愿长寿?
“呵,我们才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呢,就是觉得她太谨慎了,反而对自己不利。”有人解释。
“做好自己吧,只要工钱到位,咱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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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完全不受这些言语的影响,该怎么就怎么,飞鹰两人自然是只能听从,出门买来一大水壶,在屋子里架起炭盆烧火烧水。
这快午时,又是初秋,屋子里的温度迅速上升,大家热汗直流,真的是敢怒不敢言。
唐宁亦是抱怨,“怎么会这么热啊?”以手做扇给自己扇风,满脸不开心。
“姑娘,这天气燥热,加上屋内生火烧茶,热是正常的。”
飞鹰比她更热,汗流浃背,因为他是怕热体质。
展焱也好不到哪里去。
唐宁挑眉小声道:“免费桑拿,你们赚大了。”
飞鹰两人直翻白眼。
真的是没良心的小丫头。
终于,工人匆匆忙忙忙完就跑出去了,心想着,吃了饭休息好来就不会烧了吧,不然就要抗议了。
要烤火回家烤去,别耽误他们装修。
药铺在缸底,水开就速速提下去倒进水缸,药性被泡出来,一共烧了六大壶水才倒满半缸,因为药材又不能加冷水,只能等水凉了再将人放进去。
飞鹰两人的脸一个比一个黑。
“的亏你之前没欺负我家夫人,不然别说药浴,将你大卸八块也是极有可能的。”眨眼一边给刘员外脱着衣服一边碎碎念。
飞鹰不由笑道:“你现在就是打他也不会有直觉的,啰嗦那么多作甚,将人丢进去泡着就行。”
展焱倒是照做了,然后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木凳上,“主子知道了肯定会醋性大发,到时候我们离远一点,让姑娘自个儿哄着就行。”
“那是必然的,我们躲还来不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没发现水缸中的刘员外睁开了眼睛。
他扫视着四周,看着密不透风的空间,突然间就寒颤着抽搐起来,直到水缸冒出咕噜噜的声音,两人才意识过来,然后速速将人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