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亮很是耐心地听这帮老兵说完，心里总结了一下他们的话，无非就是大明的火铳很好，不需要改进了，只要勤加训练，就会加快发射火铳的速度。

见老兵们都不说话了，吴亮开始发表意见：“我想问一下各位前辈，填装弹药再快，还能快过事先就把弹药给装好么？”

“这个当然不会了，只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火铳呢？”老兵的问题现实又尖锐。

“这个问题我能解决！”吴亮明白老兵们根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即便解决了火铳的问题，那也不方便携带啊！总不能发射一次之后，整个火铳就都不要了吧！”老兵觉得眼前的这位啥也不明白的都统很是可笑，“就算是将军你再有钱，像你那么扔下去，我们也做不出来那么多新的火铳啊！”

“不用都换，只是把其中的关键环节给换掉就行了。”吴亮不想说的那么详细，“我一会儿先画个图出来，你们按图给我做出来就行了。”

“将军你请放心，只要你能把图纸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按照图纸把东西给你做出来！”张三拍了下胸脯。

“那就好，那就好！”吴亮心里有了些底，“你们谁能做一个燧石发火的装置给我，越是精致小巧越好。”

“将军你是想把燧石发火的装置安装在火铳上吧！”一个老兵好像看穿了一切的样子。

“看来我什么都瞒不了你们啊！”吴亮无奈的笑了笑，“你们最好快点把它给做出来，这样我好根据这个装置改一下这把火铳。”

“将军你就放心吧！这里的事情你就交给我们好了！”张三又一次催促，“这些金银留下来也太多了，我想这里用不了那么，我看就留下五十两金子，二百两银子好了！”

“哈哈哈，你们还真不贪财啊！这样吧，我给你翻个番，留下一百两金子，四百两银子好了。”吴亮很是大方，“如果还缺什么原料材料，就用我留下的银子采买好了，不够就跟我吱声儿，别客气啊！”

“将军你就放心吧！我们不能乱花你的银子，这些东西我先收了，收支都会记账的。”张三又一次让吴亮放心。

拿了一把钢锯，吴亮提着火铳跟吴兴后离开了那帮老兵。

“师爷，我的意思是从这里把火铳断开，在后面加一个燧石发火的装置。”吴亮在火铳上比划着，“还有这里，这个枪杆用不着那么长，我想留下来一半就差不多了吧！”

“将军，如果，如果在这里给锯掉了，填装弹药会很少，这个密封就不好了，它容易漏气，铅弹发射出去的距离也不会远啊！”吴兴后觉得吴亮的做法有些异想天开，“枪杆这里给锯掉了，方向也就不好掌握了！”

“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吴亮继续给吴兴后解释，“这里不用装火药，我想，我想做个子弹出来！”

“将军你说什么，什么子弹？”吴兴后还是没能理解。

“先生你就别问了，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你，你有没有绘图的那个，那个铅笔么？”吴亮想先把图给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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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你说的这个，这个我可找不到！”吴兴后想了想，“我有画图的石墨条儿，不知道是不是将军你要的东西。”

“对对，就是这个，就是你说的石墨条儿！”吴亮有些佩服吴兴后来了。

开始的时候吴亮用石墨不那么顺手，吴兴后在一旁不停地给他做着示范，没一会吴亮也就上手了。

吴亮一直在那里低头画着他的修改过的火铳图样，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午时。

“我说将军，这都到了午时了，你不饿吗？”吴兴后终于看到吴亮抬起了头。

“先生，你看我这，我这图画的怎么样？你给我看看能不能行？”吴亮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呢。

“将军你这，你这画的是什么啊？”吴兴后那些图纸上修修改改过的的图样。

“这个就是，就是子弹啊！”吴亮看吴兴后还是没能理解，就接着给他解释，“说是子弹也不太准确，这个离真正的子弹还是差的很远呢。我们姑且，姑且叫子弹好了……”

吴亮费尽口舌之后，吴兴后终于拍手叫好：“哎呀将军，这可是太好了啊，你的这个火铳，这个火铳我觉得设计得太精妙了！”

“行了行了，你就别再夸我了！”吴亮并不骄傲，“这比我见过的先进武器差得远了呢，只是仓促之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来了！”

“我这就拿着图纸让张三他们把这个，这个子弹做出来，顺便修改一下这把火铳。”吴兴后有些迫不及待。

“还是先等等吧，我想在这个基础上加一个燧石发火的装置，让他们做一个，做一个“打火机”好了。”吴亮不急于一时，“我想把燧石发火的装置和火铳连接在一起，那样既方便打火，又容易重新安装这种子弹。”

“将军你就放心吧！”吴兴后也学会了张三的口头禅，“主要的部件都设计出来了，连接的部分就让张三他们去想好了！”

吴亮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还是有些不满意的地方，于是又说：“能不能让它再轻一些呢？我们既然不再这个地方添加火药，那么它也就没有必要做得这么厚实了。这个火铳的发射管儿，能不能在内侧划出几个斜纹出来呢？”

“分量上可以把它弄得轻巧一些，只是将军你为什么要破坏发射管儿呢？”吴兴后觉得吴亮的做法并没有什么用处。

吴亮想跟吴兴后说空气动力学和热动力学这些知识了，这可是他在大学里的专业呢。想了想还是别卖弄了，对一个明朝的老学究说这些东西，那可真是有些欺负人了呢。

两个人最后达成了共识，一起来到了锻造房这里。

老兵们也都没休息呢，他们都在主动加班儿，力争要把吴亮留给他们做本钱的金银都做成首饰！

见到吴亮和吴兴后突然回转，张三放下手里的快子走过来说：“都统大人，你怎么来了？”

“你们这，这是在干什么呢？”吴亮被眼前这些干劲儿十足的老头儿给惊了一下。

“这不是，这不是想赶在过年之前，我们多为家里挣些银子回去么！”张三尴尬地解释。

“哈哈哈，你们也太心急了吧，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呢，现在就做准备，你们有些心急了吧！”吴兴后笑着摇头，又摇头笑着。

“是，是有些着急了吧！”张三更加尴尬了起来，突然间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都统大人，你要的燧石发火的装置给做出来了。”

张三很快拿出了个用黄铜制作的东西，并且在吴亮面前演示了一遍。

“我怎么觉得，觉得这里应该再加上一个灯油芯呢？”吴亮看着张三手里的东西像极了一个大大的打火机，“这东西用来点烟可真是不错呢！”

“哎呀将军，你一眼就看出来它是用来燃放烟花鞭炮的啊？”张三可没有任何想要吹捧吴亮的意思，“这就是老裴头用来给他的孙子点烟花用的呢！”

“怎么说话呢！”吴兴后觉得张三有占便宜之嫌，“我说张三啊，将军画了一张图，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个，这个子弹给做出来。”

“都统大人，这是什么啊，这是，这是……”张三跟吴兴后一样看不明白。

“你们这吃的是什么啊？味道真是不错呢！”吴亮看上了桶里的面条。

“是啊，我们这也还没吃呢！”吴兴后饿得更快，“赶紧给将军和我来碗面条儿，我们这都饿不行了。”

“面条儿这不有的是么！我是怕都统大人你们不稀罕吃这东西呢！”小三都囔着给吴亮和吴兴后成面条，“将军，这里有鸡蛋酱，你们可劲儿吃！”

吴亮二话不说，坐下来跟吴兴后就吃起了面条来。

二人这么一吃，其他老兵竟然也都围过来看。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吴亮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没看过人家吃东西啊！”

张三跟着说了一句：“我们以为，以为将军你不会像我们这样吃面条儿呢！”

“我不这样吃我咋吃啊？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吴亮又开始接着吃。

“我跟你们说啊，我们将军那可是追杀过瓦剌和鞑靼骑兵的人呢！”

吴亮低头不语，却挡不住吴兴后喋喋不休。

见大家听的认真，吴兴后开始添油加醋地说起了吴亮诛杀瓦剌千户，单枪匹马击退鞑靼骑兵的传奇故事来。

“师爷，你说的，说的诛杀瓦剌千户的事情是，是真的么？”一个老兵提出了质疑来。

“这还能假的了么？”吴兴后不屑一顾，“你知道将军诛杀的那个瓦剌千户是谁么？是现在瓦剌国师亦思马因的亲弟弟！”

“这是真的么？”老裴头说话的声音有些哆嗦了起来。

“是吧，当时我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瓦剌国师的弟弟！”吴亮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自己正一下名。

“你们还不知道吧！因为将军立了大功，杀了瓦剌国师的那个千户弟弟，当今圣上赏赐了将军一座府邸，一万两金子，两万两银子。就连贵妃娘娘还赏赐给吴将军三个侍女和一千匹绫罗绸缎呢！”吴兴后越说越是兴奋。

大家正听得投诉，老裴头却跪倒在了吴亮的面前：“吴将军，请受我一拜！”

吴亮这下可不能只顾着吃了，他连忙站起来拉起老裴头：“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吴将军，你必须受小人一拜，我这头可是磕给我裴家的大恩人呢！”

吴亮被老裴头给说懵了，正在犹豫之间，老裴头已经把头磕在了地上。

“父亲大人，兄长啊！我们裴家的血海深仇终于得报了啊！”老裴头的样子有些癫狂。

“张三，他这，他这是怎么了啊？”吴兴后没直接跟老裴头说话，想让张三出来缓解一下当前的窘境。

“哎呀都统大人，师爷大人啊！”张三边拉起老裴头边说，“老裴头的父亲和兄长，都在土木堡被瓦剌人给，给杀了！”

“是啊将军大人，你杀了瓦剌千户，特别是瓦剌国师亦思马因的弟弟，你这就是给我们裴家报了血海深仇啊！”老裴头仍然很是激动。

“我替你们全家报了仇，你要怎么报答我呢？”吴亮问了老裴头一句。

“将军你，你说吧！我们裴家就剩下我一个男丁，等我吧老母送终之后，我就，我就……”老裴头也属实没什么可报答吴亮的了。

“那就给我做个打火机好了！”吴亮指了指老裴头做的燧石发火装置，“就按照这个再给我做一个，这里最好加个盖子，然后在这个地方加个油芯儿。”

“将军你用这个，用这个干什么啊？”老裴头忍不住问。

“我想，我想用这个东西点烟抽，就是那个旱烟，我喜欢抽烟！”吴亮比划了比划。

“将军你怎么会喜欢那个东西呢，那东西不是，不是……”老裴头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这个很好理解的，我在边塞多年，多少也受一些他们的影响吧！”吴亮索性把事情说明白，以免让老裴头想得更多。

“这个我懂，这个我懂，一会儿我就给将军你做那东西，要不我把做给孙子的那个，先修改一下给将军你好了！”老裴头儿一口答应了下来。

“将军，你这张图，我怎么有点儿没看明白呢！”张三把注意力放在了吴亮他们带过去的那张图上了。

“这个就是个草图，我叫这个东西为子弹。”吴亮指着图纸上的一处，“子弹里可以事先填装好火药，这样它完成了一次发射的任务之后，可已更换上另一个。”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我觉得，即便是有了子弹这个东西，更换也不会太快吧！”张三还是把吴亮的设计跟以前的火铳想比较。

“也不全是快不快的问题，你看见这个弹头没有，它是流线型的，这样弹头在行进中，受到的空气阻力就会更少。”吴亮想用自己渊博的学识说服张三。

“都统大人你又在说笑了，空气怎么会有阻力呢！”张三连忙摇头，“你看这里都是空的哦，是什么都没有的啊！”

张三故意用手划拉了两下，表示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吴亮不想跟他争辩，既然张三那么认为，也就听之任之了。只要能够按照自己的要求把东西做出来，又何必管他怎么想的呢！

老裴头可真是个手艺人，送过来的打火机跟吴亮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

吴亮拿着老裴头给他的燧石打火机高兴得不得了，有了这个东西，以后想抽烟可就方便了许多了呢。

想到了抽烟这件事儿，吴亮又一下子想起还在清雅斋的宝珠来了。说是十分想念倒也不是，时常挂念是一定有的了。

想到这里吴亮有些坐不住了，他想马上去清雅斋接宝珠回来，却又觉得应该让宝珠在清雅斋那里多待几天。

“将军，你要是不愿意在这里呆着了，就先回去吧！”吴兴后看出了吴亮的心思来，“这里有我看着就好了，将军你就别跟我在这里耗着了！”

“知我者师爷啊！”吴亮正有出去放松一下的意思。

“胭脂还是不错的，正好宝珠不在，将军快去找她吧！”吴兴后语带揶揄，“胭脂的菜饭做得很好的，不然我也不会带着她到京师来呢！”

吴兴后这么说，不乏有让吴亮放宽心的意思，也从另一个角度告诉吴亮，他吴兴后感兴趣的只是胭脂做的饭菜而已。

这是吴亮和吴兴后第一次这么坦诚的谈胭脂的事情呢，吴亮总是觉得自己夺人所爱，对不起吴兴后。

“胭脂也是个苦命的人啊！”说起了胭脂，吴兴后还挺感慨的，“即使是妾室所生，胭脂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啊！”

“这个也是天不遂人愿吧，土木堡之战过去了那么久，其影响力依旧还是那么大。”吴亮也跟着伤怀，“胭脂是这样，今天的那个老裴头不也是一样么！”

“唉！又要打仗了！”吴兴后情绪低落了下去，“我想有了将军你在，这次对建州的征讨不会出现当年土木堡的困局啊！”

“不会不会，师爷你放心吧！”吴亮以为吴兴后不愿意跟自己去建州，“师爷你真要是走不开，我去建州之后，就有劳师爷你在火器营行走了。”

“将军你说的是什么话呢？”吴兴后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将军你一定把我当成那种贪生怕死之人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那么想呢！”吴亮说了谎，“春媚对师爷你是真心喜爱，我不让师爷你跟着我受苦，是想让师爷你多享两天福啊！”

“将军啊将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说我是个老匹夫，我也想为国效力，建功立业啊！”吴兴后越说越兴奋。

“怀恩办事儿也不靠谱啊！那天我再找他问问先生功名的事情。”

“我昨天才把那个申诉的东西递到吏部去，哪儿能那么快就下来呢！”吴兴后眼里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