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后看到吴亮登门造访,知道找他一定有事儿。
吴亮自然不跟吴兴后见外,毕竟都是患难之交了。
丫鬟进来给吴亮上茶,吴亮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是赶不上胭脂煮的茶好喝。
“将军啊,让你笑话了,是我对家卷管教不严。”老学究吴兴后开始了自我批评。
“这是怎么了?就算是夫妻有点儿摩擦,总不至于让春媚哭哭啼啼的吧!”吴亮端起了将军的架子。
“哎呀,这不是我要告老还乡么,出媚她舍不得这里的生活,不想跟着我回阳和县去呢。”吴兴后面露难色。
“春媚这么想也有她的道理,毕竟在京师这里待的久了,再回到小地方去,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吴亮很能理解春媚此刻的心静,别说是在大明,就是在现代,从大城市搬回到小地方去,心里的落差也还是会有的。
“唉!也是怪我啊!”吴兴后叹了口气,“漂泊了大半生,也就在阳和县那里置办了些田产,养活我们几个人还算凑合,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富贵不富贵啊!”
“先生你说的是啊,大明的官吏俸禄本来就不多,如果不贪赃枉法,仅凭当官根本就挣不了几个钱呢!”吴亮赞同吴兴后的说法。
“只是这京师重地,根本就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存活下去的啊!”吴兴后左右为难。
吴亮觉得吴兴后这么急着离开的原因,可不想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师爷你住在我这将军府里,我吴亮还能亏待了你么?”吴亮故意问了一句。
“可是我也不能一辈子占将军你的便宜啊。”吴兴后说得也算平实。
“哎幼喂,你要是有那志气,早就学着牛畺的样子,离开我这里了!”
吴亮故意挑逗吴兴后,一定要让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将军啊,其实我真就打算在你这将军府里过一辈子呢!”吴兴后眼里含泪,“只是,只是这里怕是容不下我了!”
“怎么就容不下先生你了?我看啊,你是怕有人担心受怕吧!”吴亮突然又不想把话挑明,“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道理不只是做父母的明白,做儿女的也都明白呢!”
“将军你这是,这是……”吴兴后看见吴亮递给了他一封信,不知是何用意。
“师爷啊,你自己看吧!”吴亮不再多言。
“父亲大人亲启?”吴兴后有些没缓过神来,“这是,这是……”
“你打开信看一看吧!”吴亮示意吴兴后打开信。
“这是……我这样打开……”吴兴后犹豫不定。
“本将军让你打开你就打开!磨磨唧唧的。”
其实吴亮心里也很好奇,他想知道是不是像胭脂说的那样,信封里除了银票,没有夹带任何东西。
吴兴后哆嗦着拆开了信封,一沓银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将军啊,这,这是……”
估计吴兴后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只见他嘴张得老大,眼睛也瞪得熘圆。
“你再倒一倒,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吴亮没有看银票,反而看向了那个空着的信封。
“将军啊,这是,这是……”吴兴后仍然出于懵逼状态。
“什么这是那是的,我只是个送信的,别的本将军可一概不知,师爷你也别问我。”吴亮装起了神秘。
“胭脂可真是神了啊,这事儿让他拿捏得丝毫不差啊!”吴亮心里暗自称赞,转而又想,“吴师爷不至于看不出来其中的奥秘吧,这应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才对。”
“我的儿啊!”吴兴后终于醒悟,“你又何苦这样对为父呢?”
吴亮知道吴兴后这是有感而发,可还是揶揄了他一句:“得了得了,少跟将军我在这里上演苦情戏了!”
“将军啊,我哪里演什么戏了!”吴兴后百口莫辩。
“哈哈哈,我跟你说这玩儿呢!”吴亮觉得不该再戏弄这个可怜又可敬的老头儿了,“你给吏部上疏请辞,这事儿不是谁都看不明白的吧!”
“可是,可是我为没有,没有这个意思啊!”吴兴后抖了抖手里的银票。
“这就叫做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亮在老学究面前抖起了学问,“人家知道了你是为他着想,怎么能亏待了师爷你呢。”
“你说这又何苦呢,这又何苦呢!”吴兴后擦了擦眼泪。
“不过我觉得先生你这是多虑了,要是有人真起了疑心啊,你这么做不就是,就是欲盖弥彰么。”吴亮实在是收刮不出更多的词汇来了。
“将军说的对,说的对啊!”吴兴后又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倒是这个道理,我想师爷你回了阳和,也不该没有官做吧。”
“你是说我回阳和那里……”吴兴后疑惑地望向吴亮。
“先生还可以做你的老本行儿啊,在总兵府里做个师爷什么的,不正合了师爷的志向么!”吴亮点拨了吴兴后一句。
“哎呀将军啊,多谢栽培,多谢栽培啊!”吴兴后给吴亮行礼道谢。
“先生你这是干嘛儿啊?你可折煞我吴亮了!”吴亮伸手阻止,“你就回去等信儿吧,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跑断肠。”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笔钱,春媚可就高兴了。”
吴兴后不说自己,反而说起人家春媚来。
“要我说啊,你不妨把即将要异地为官的消息告诉春媚,这样她不就更加心满意足了!”
吴亮也学着拿春媚说事儿。
“方才还跟我说后悔嫁了我这样一个老头子呢,这下她也总该心满意足了吧!”吴兴后心情很是不错,“这次回应天府迎接将军的原配夫人,我想将军你还得多加小心才是啊!”
“师爷你就放心吧,只要你给钱,女人很容易听话的!”吴亮开着玩笑。
“此话差异,此话差异啊!”吴兴后恢复了学究嘴脸,“就拿宝珠和胭脂来说,她们哪一个是贪财之人啊!”
“得了吧你,还是先把自己家里的事儿弄明白再说吧!”吴亮可不想听教诲了,“我说师爷啊,这两个月我不在京师,将军府这里就拜托先生了。”
吴兴后向吴亮保证:“放心吧将军!等吏部行文下来,我就在将军府里待着哪儿也不去,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上元节一过,太子朱佑樘就拜别了皇帝朱见深,带着自己的太子妃准备回应天府。
“太子啊,一路之上有吴将军相伴,你觉得如何啊?”皇帝朱见深突然问了朱佑樘一句。
“父皇,吴将军他去应天府接他的原配夫人,正好跟儿臣顺路。”朱佑樘说了句废话。
“吴将军是国之栋梁之才,以后太子执掌大权之时,他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朱见深明里是夸,其实却暗藏杀机。
“儿子我何德何能,不敢有非分之想。”朱佑樘手心冒汗。
“作为太子,你怎么能有这种不思进取的想法呢?”朱见深羊装恼怒,“你回到应天府,给我好好地反省一下!”
朱佑樘久跪不起,身旁的张香秀更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朱见深觉得威风耍得差不多了,这才对跪在脚下的张香秀说:“香秀啊,你跟太子他回了应天,一定要替朕看好了他!”
“父皇请放心,儿臣一定,一定会督促太子他的。”张香秀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太子朱佑樘带领着众人离开了京师,队伍从京师南门而出,一路小心谨慎。
到了晚上,队伍安置下来之后,太子朱佑樘才派人传话给吴亮,让吴亮去跟他相见。
见到朱佑樘和张香秀在等着他,吴亮上前见礼:“参将吴亮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
“吴将军免礼平身,赶快坐下来跟本王说话。”太子很是迫切地拉住了吴亮的手,“本王和香秀真要感谢将军你呢!”
“太子殿下严重了,我这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吴亮说得大大咧咧。
“那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朱佑樘摆了摆手,“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太子妃你就代替本王陪吴将军一会儿吧!”
吴亮明白太子朱佑樘这是想给他和张香秀一个独立相处的机会,随即说到:“太子殿下忧国忧民,可也不能累坏了身体啊!”
朱佑樘只是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将军哥哥,请受妹妹一拜!”
“哎呀香秀!你这是干什么啊!”吴亮赶紧搀扶,“香秀你现在可是太子妃,身份尊贵,我怎么敢受你这一拜呢!”
“没有将军哥哥和诸位嫂嫂的帮忙,哪里能有我张香秀的今天呢!”张香秀很是感动。
“香秀啊,你可别这么说,你能有今天,跟我们对你的帮助有一定的关系不假,关键还是香秀你命里注定如此。”吴亮说得简单明了。
“也就是将军哥哥你护佑着妹妹我吧,总是挑好听的话来跟我说。”张香秀心里美得不行,却又不愿意承认。
“呵呵,这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了。”吴亮神秘地笑了笑,“香秀你不只是现在的太子妃,以后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