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御史马文升是景泰二年中的进士，之后被代宗朱祁玉授予了官职。

经历了英宗朱祁镇复辟，马文升并没有因此受到牵连。

朱见深做了皇帝之后，也没有把这个前朝的老臣怎么样。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马文升的心情颇不宁静。

令得马文升心绪不宁的原因，正是这次大明即将要实施的，对建州女真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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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引起这次征讨建州女真的真正原因，还真是大明这边的责任要更大一些呢。

大明不仅修筑和加固了抵御外来侵略的长城，而且还建立了三个军事重镇来看守自己的疆土。

这三个军事重镇分别是大同、宣府和蓟州。大同的朱勇，宣府的罗雄还有蓟州的陈越，这三位总兵在当时可以说是赫赫有名。

世上总有一些爱计较的人，不管事什么人和事儿都愿意拿来做比较，蓟州总兵陈越就是一个爱比较的人。

陈越觉得自己在实力和能力上并不比其他两位总兵差，没有建立更大的功业，是自己时运不济造成的。

要说这陈越把守的蓟州，近些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这还真就得感谢当今皇帝朱见深呢。

就在十年前，皇帝朱见深已经对建州女真进行过一次号称“成化犁廷”的征讨了。

女真人近十年相对老实，就是那次“犁廷”的直接后果。

建州女真老实的这十年，对大明来说，是难得的恢复和发展的时期。

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大明觉得很舒适，女真人当然就很上火了。

皇帝和百姓都不想蓟州这里再发生战乱，可蓟州总兵陈越却不这么想。

相比蓟州而言，宣府和大同可是经常有战事发生呢。面对很是听话的女真人，陈越更想跟瓦剌和鞑靼这样的强敌相遇。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不是会有更大的建功立业，彰显陈总兵雄壮威武的机会了呢。

陈越相信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平日里治军更是严整。

终于等到了建州来犯的消息，陈越觉得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

当女真人进入了事先布置好的埋伏圈之后，陈越一声令下，基本上全歼建州方面的来犯之敌。

别说看起来很穷的女真人，这次倒是带了不少的东西过来。

总兵陈越一下子得到了这么多战利品，可是够他们享用一阵子的了。

高兴之余，陈越煞有介事地对抓来的俘虏审理了一番。

这一审之下，陈越有点慌了。从哪些俘虏的口中得知，这次建州女真不是来攻打大明的疆土，而是给大明朝贡来了。

“你说你进行朝贡，带这么多人干什么啊！”陈越腹诽。

建州女真这次派贡使团过来，主要是想学他们的邻居瓦剌那样，名义上是朝贡，实际上跟大明要些钱粮，以便过冬罢了。

谁能想到贡使团走到了蓟州这里，竟然遇见了陈越这个二愣子。不仅杀了人，还抢走了东西，这下子女真人可是被逼急了。

陈越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了，他不惧怕女真人向大明开战，怕的是皇帝朱见深以斩杀贡使的罪名问罪于他。

思来想去，陈越决定去顺天府找人来运作此事了，大太监汪直就是陈越要找的救星。

汪直既然能够在太监中出类拔萃，个人能力是母庸置疑的了。

陈越跟他说了经过之后，汪直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汪直之所以选择拉陈越一把，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近，而是汪直也觉得，如果对建州用兵的话，绝对是个难度不大，却能彰显个人魅力的好机会。

皇帝朱见深是崇尚武力的，皇帝身边的汪直对这一点很是清楚。

作为身残志坚的代表人物，汪直很快就促成了这次对建州女真发起再一次围剿的行动。

马文升起初是不同意朱见深和汪直的这个出兵计划的。

他不想打仗，不是因为怕，而是不想劳民伤财。

怎奈皇帝陛下一再坚持，更有见风使舵之辈在朝堂之上的推波助澜，马文升根本就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

好在马文升跟怀恩的关系不错，在怀恩的帮助之下，马文升竟然成了这次征讨的兵马大都督。

这个安排是皇帝朱见深做出来的，他安排马文升做大都督的同时，也安排了汪直做这次行动的监军。

别小看汪直这个监军，他不仅直接统领从大同府那里带过来的军队，而且级别上也跟马文升大抵相同。

马文升虽然是这次军事行动的兵马大都督，可是他手下除了亲兵之外，并没有更多的部队可用。

更让马文升闹心的事情是，不仅自己手下没有兵，而且皇帝朱见深还派汪直来给他当监军。

皇帝派来的这个监军，无疑是在给他马文升添堵来了。

和出兵建州一样，眼前的人员部署让马文升难以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圣命难难违，马文升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出征的队伍由三个部分组成，分别是来自大同、宣府和蓟州方面。

蓟州的陈越是最积极参战的一个了，这场祸患本就是他引起来的。

再看看剩下的军队，汪直从大同带过来的兵一定不会站在他马文升这头儿。

留给马文升争取的，也就只有宣府的罗雄罗总兵的队伍了。

既然惹不起那些大鱼，吴亮这只小鱼就成了马文升泄愤，或者说是杀鸡儆猴的对象。

朝堂之上，马文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跟皇帝启奏，把吴亮近期的所作所为一阵狂贬。

众大臣都以为这个火器营的统领倒了大霉了，不知他怎么就触了这位马大人的霉头。

皇帝朱见深听了马文升的这番激烈言论，只是笑了笑说：“吴良他替朕驻守边塞，现如今来到京师，对这里不甚熟悉，行为乖张也不为过。”

“皇上啊，大军开拔在即，以吴将军这样的作为，怎么能够带兵打仗，又怎么能够服众呢！”

马文升摆出一副不治罪吴亮，就坚决不罢休的样子。

如果马文升不摆着这样的臭架子出来，或许朱见深不治罪于吴亮，但惩戒一下他还是有这种可能的。

看着眼前的马文升苦苦相逼，朱见深反而觉得吴亮是被冤枉的了。

“吴将军的事儿朕知道了。”皇帝朱见深的脸色沉了下来。

怀恩当时也在，他知道马文升在皇帝面前打吴亮的小报告不会出于私心。

他想吴亮在圣上的眼里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马文升完全可以不去理会吴亮这个人，更没必要揪住吴亮的小辫子不放。

这次怀恩不只是为马文升担心，也为自己的干儿子吴亮担心起来。

怀恩派了个贴身的小太监去了趟火器营，让他找到吴亮并告诉他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小太监回来把没找到吴亮的事情跟怀恩说了，这下可是把怀恩气得不轻。

“唉，我的儿啊！你这又在作什么妖儿啊！”怀恩慨叹不止。

因为吴亮生气的还有马文升，他本来想拿那个火器营的统领吴亮立威，没想到结局是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御史大人，你这是为那个吴良闹心吧？我想你是看轻了这个吴将军呢！”看见马文升不高兴，御史府里的一个幕僚上前劝慰。

被人看穿了心事，马文升并没有迁怒于人，对这位幕僚说：“先生你的意思是……”

“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吴良吴将军，据说，据说有预测未来之能事……”

“先生不要在我面前以讹传讹！”马文升还是没憋住火儿。

“大人请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位吴良吴将军，他不只是有预测未来的能耐，而且还将会是宣府总兵罗雄罗大人的乘龙快婿。”

“什么？那个吴良他，他可是有妻妾的啊！不然他怎么会说要带着小妾一起去建州呢？”马文升觉得匪夷所思。

“大人，有些事情看着不合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幕僚开始卖起了关子来。

“我知道罗雄罗大人有个女儿，那可是他的独女，罗大人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给吴良这个失德之人，而且，而且还是做妾，这，这怎么可能呢？”

也不怪马文升不理解，这件事儿的可信性本身就不大。

“大人啊，这个吴将军才拜了怀恩怀公公当了干爹呢！”幕僚继续吊着马文升的胃口。

“就算怀恩是他的干爹，可是，可是以罗总兵的为人，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当别人的小妾吧！而且，而且罗雄他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马文升依旧不能理解。

“那如果是当今圣上给他们赐婚的呢？”幕僚进一步诱导。

“皇上他，他会这么做？会让罗总兵的女儿给那个吴良做妾？这有点儿，有点儿太欺负人了吧！”马文升摇了摇头。

“不管大人你相信不相信，我可听说了，不是人家吴将军要娶罗总兵的独生女儿，是罗总兵的女儿求皇帝陛下把自己嫁给吴将军的。”

幕僚的话彻底颠覆了马文升的认知，他有些后悔今天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了。

除了上次朱见深遇刺，在朝堂上跟吴亮匆匆一见。马文升再就没跟这个火器营的统领吴亮见过面儿。他努力地想，可还是没能想起吴亮的样子。

话说回到吴亮这边儿，听了吴兴后对他说的马文升在朝堂上弹劾他的这件事儿，吴亮也是无可奈何。

吴亮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都御史马文升马大人，他知道的是马文升是个厉害的角色。

在吴亮的印象里，马文升可是有着“五朝元老”之称。他先后辅助代宗朱祁玉、英宗朱祁镇、宪宗朱见深、孝宗朱右樘、武宗朱厚照，虽然结局有些不尽如人意，究其一生马文升还是很成功的明朝重臣。

“将军啊，你这真要是装疯，这也，这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吴兴后觉得吴亮有些草率了。

“是啊大力哥，其实，其实也不能，不能全怪马大人。我们火器营这里，这里的军纪也，也太不严明了。”牛畺借机发牢骚。

“火器营什么奶奶样他们不知道啊！”吴亮来了脾气，“这么多年了，他们谁关心过火器营么？这个不用我说，皇上心里明白的很呢！”

“大力哥你这么说还真是那么个礼儿呢！”牛畺深受启发，“皇上不是还去过火器营一次么，就那帮老兵，这辈子能看见皇上本人啊，还是托了将军呢的福了呢！”

“再者说了，那帮老兵在将军你的带领之下，几天的时间就研制出来新的火器，这事儿可是将军你的大功一件呢！”吴兴后也很骄傲。

“立大功，立功也是大家的功劳，我可不是那种贪功之人啊！”吴亮开始谦虚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师爷你就放心吧！”吴亮给吴兴后打气，“要是舍不得春媚啊，明天我给你放假。”

“那就先谢谢将军你了！”吴兴后欣然接受好意，“只是我担心，担心那个马大人他……”

“是啊大力哥，如果皇上降罪下来，我看后天，后天我们也就不用寻思去建州的事儿了。”牛畺的担心看似不无道理。

“如果皇上要降罪与我，还能让我安稳地度过今晚么？”吴亮的突然沉静，使得牛畺和吴兴后很是意外。

“牛公子，这个，这个你是在哪儿买的啊？”吴兴后闲下来，发现了牛畺新买的那个躺椅很是不错。

“这是我今天才买回来的，先生眼力不错啊！”牛畺很是洋洋自得。

“物件儿是个好物件儿，只是摆在这里的话，未免有些不合适了。”吴兴后笑而不语。

“吴先生，吴师爷，你老人家就直说吧，别跟我这藏着掖着的了！”牛畺有些不耐烦了。

“这椅子倒是不错，只是，只是我看上去有些像是，像是……”

“这不就是个躺椅么？还能像什么啊！”吴亮也跟着急了。

“看起来像春凳儿。”吴兴后答了一句。

还别说，在吴兴后没说答桉之前，吴亮只是觉得那物件儿像是躺椅。

等吴兴后说了之后，不管牛畺怎么想，吴亮却觉得那物件儿跟躺椅有太大的区别了。

“茶凉了，我给你们换一壶热的吧！”

小翠的声音把三个很有想法的男人从各自的想法里给拉了回来。

“小翠儿回来了啊！”吴兴后先说了一句，“将军、牛公子，我那头儿还有点儿事儿，我先走了啊！”

“师爷你忙，我就不送了！”牛畺也没跟他客气。

“少强老弟，我也不耽误你了！”吴亮说着看了看那把张椅子。

“大力哥，其实我，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我……”

“这个可以慢慢知道，不用急，千万别急！”吴亮挤眉弄眼地走了出去。

刚进屋的小翠被弄得一脸懵，正在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办错了什么事儿，却没防备牛畺过来抱起了她来。

吴亮从牛畺那里出来，想着宝珠不再，就直接去了胭脂那里。

远远听到琴声阵阵，吴亮一听便知是罗彩玲在胭脂这里抚琴呢。

刚走到门口儿，罗彩玲的琴声就停了下来。

“将军，是将军你来了么？”胭脂的声音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哈哈哈，胭脂你的耳朵真是好使啊，怎么一听就知道是我呢！”吴亮故意这么说了一句。

“将军你这可是夸错了人了呢！”胭脂看着罗彩玲，“要不是彩铃小姐停下了琴声，说是将军你过来了，我可是不知道将军你会来我这里呢！”

“我这也是，也是顺路，顺路过来看看。”

吴亮心里想胭脂你这就不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宝珠没回来，我不到这里来，难道还让我独守空房不成么！

“胭脂姐姐，时候不早了，你和将军也该休息了。”罗彩玲领会到了。

“时间还早着呢，我还没听够小姐你的琴声呢！”胭脂很是不想让罗彩玲离开。

吴亮跟着说：“是啊，是啊，我也想听彩铃你抚琴，这么好的机会，我是不会舍得小姐你走的！”

吴亮想表达的也只是想听琴的意思，可是同样的一句话在罗彩玲和胭脂听来，就有着很大的不同了。

罗彩玲听吴亮说不舍得自己走，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了起来。对于眼前的这个她爱慕的人，罗彩玲当然不会拒绝为之弹琴，甚至为他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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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这个时候，这个特殊的时期，而吴亮又说出了那么特殊的话，罗彩玲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胭脂可是过来人，男人三妻四妾本不足为怪。

不过吴亮当着她的面儿这么说，不能不让胭脂猜测吴亮舍不得的到底是罗彩玲的人还是罗彩玲的琴。

胭脂马上会意了，这位吴将军今晚既想要罗小姐的人，也想要罗小姐的琴。

想到这里，胭脂对侍女夏清说：“给将军上茶！”

罗彩玲的琴声想起，吴亮边喝着茶，边听着琴声。

“胭脂你累了么？何不伴着琴声跳一支舞呢？”吴亮的胃口还挺大。

“既然将军你喜欢，那我就献丑了啊！”胭脂心里不舒服，可也没拒绝。

吴亮算不上多么懂音律，可是他却是听出了罗彩玲的琴声有些乱，不像是之前那般流畅。

“胭脂，我来跟你一起跳吧！”吴亮坐不住了。

“将军，将军你还会跳舞？”

罗彩玲的琴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