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朝阳宫院子里头那颗柿子树硕果累累,看着红彤彤的一个个垂在枝头,仿佛红色的小灯笼似的,喜庆地很。
"明年开春,在那角落再栽上一棵枣树。"孟洛宁总是馋嘴的,即便现在的性子比起以前沉静许多了,可是心里这丰收的喜悦仍旧满满的。
"去拿梯子过来,这柿子要是再不摘下来,就可惜了。"孟洛宁本想直接爬树,可是转眼见了这一院子伺候的人,叹息了一声,还是别连累他们了。
雨桐立马吩咐了小太监去拿了梯子过来,看着孟洛宁亲自爬上去摘柿子的时候,眉头皱也没有皱,孟洛宁看得心里直点头,这个一等宫女,比起之前的莫失莫忘来还真是稳重极了。
"公主,这么多柿子,能吃好一阵子了。"雨诗在下头用一个竹篾编的筐将柿子累了起来,圆圆的脸蛋憨态可掬,加上笑得跟月牙似得大眼睛,倒是亲和力十足,怪不得那些个小宫女都喜欢往雨诗跟前凑。
"回头往各个宫里送一些,也就差不多了,吃不完的便做了柿饼,这东西能存放到冬天去。"孟洛宁虽然是公主的身份,但是说到吃食的时候还真不含糊,头头是道的。
"嗳,奴婢知晓了。"雨诗将孟洛宁从梯子上扶了下来,眼见着孟洛宁没有进屋,反而是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发呆,便乖乖地退至一旁不说话。
半个时辰后,眼见天色渐黑,雨桐从屋里拿了一件轻薄的斗篷给孟洛宁披上:"公主,进屋去吧,可别凉着了,不然到时候陛下和娘娘又得担心了。"
有些事情,她们这些做宫女的不能说的,只能希望倾城公主自己想明白了。可是却也不能一点不劝,朝阳宫上次被换了的那拨宫人,便是前车之鉴。
"父皇..."孟洛宁喃喃地,自从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孟洛宁真是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父皇。
一开始是不懂,如今慢慢地懂了,便知道自己之前做的是多么荒唐,这样,孟洛宁就觉得自己更没有脸面去见父皇了。
"公主殿下,陛下命人送了几串糖葫芦过来,听养心殿的小李子公公说,这是陛下今儿个亲自出宫从大街上的小贩手里买的。"雨诗捧着一碗红艳艳的糖葫芦,上头的竹签子给去掉了,里头的核也处理地干干净净。
孟洛宁尝了一个,酸酸甜甜的,让人吃了一个就停不下来,直接熨帖到心里去了。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孟洛宁决定,明个儿一大早便去见父皇,***说的对,父女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呢。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孟洛宁去乾清宫,便听说皇上已经出宫了,听说是镇武将军世子带领大燕使臣出京不久,在京郊地界上出了事。
张锦炎?孟洛宁蹙眉,自己禁足的时候,还真的没有再关注过大燕的事情,都忘了这个害自己禁足的罪魁祸首。没想到,张锦炎竟然在京城呆了这么久,如今才启程回大燕?
麻溜地回去也就算了,还在大楚的土地上呢,就除了这档子事,怎么看里头都有猫腻。
更何况,不过是个大燕使臣罢了,为何父皇要亲自出宫?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过去不更方便吗?
"去打听打听,张锦炎在京城都干了些什么。"孟洛宁心生疑云,心思重重地派雨诗出去打听消息。
不过半个时辰,雨诗便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道:"雨桐姐姐,御厨房里头还真的有山楂呢,新鲜的很,您看看。"
孟洛宁扫了一眼雨诗,平日里看着雨诗性格活泼开朗,与谁都好说话的样子,没想到做事也是滴水不漏的,出去打探消息,还打着去御厨房的幌子。
不过,这倒是很合孟洛宁的意。
"公主,奴婢听说,世子在京城之时,一直在驿馆之中,鲜少有露面的时候。"雨诗附在孟洛宁的耳边低声说话,手里仍旧拨拉着山楂,仿佛在给孟洛宁看看这山楂如何。
即便是其他人看到了,也多半会想起昨夜皇上送了糖葫芦给公主,公主怕是还没有吃够呢。
张锦炎是这个性子?孟洛宁真没有觉得张锦炎竟然会是低调谨慎的性子,怎么看也不符合张锦炎那跟她当殿对骂的性格,真是揣摩不透大燕皇帝的意思。
难道是特意让张锦炎来大楚何谈,等到张锦炎还在回大燕的路上,然后毫不留情地将他杀害,嫁祸给大楚,由此引起两国的纷争?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孟洛宁蹙眉,大燕那边什么光景自己也不知道,真是一抹黑。如今父皇到现在还没有回宫,真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晚间,孟洛宁将睡之时,这才听到皇上回宫的消息,随后又打听到京兆尹抽调了人马将静城驿站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来白天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十有八九张锦炎被刺杀的事情是真的。
静城驿站,张锦炎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心里不是滋味,谁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亲自来大楚见他,还告知皇上此次派他前来大楚就是为了除掉他。
"世子爷,宫里的御医已经到了。"护卫进来禀报,看着张锦炎同床上那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神一顿,又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快请进来。"张锦炎连忙站起身,冷冷地扫了一眼护卫:"管好你的那对招子,别到处乱瞟!"否则,他张锦炎也不是吃素的。
"公子伤势入腑,好在无大碍,怕是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上路了。"太医看着传说中被刺杀的张锦炎好好地站在房中,反而是床上的公子昏迷不醒也不欲多问,干他们这一行的,虽然每月的俸禄高,但是看见了什么也不能说出去,全家人的性命都在他一个人的裤腰带上系着呢!
众人走后,张锦炎复又握上了床上人的手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张斐,你为什么那么傻。"
床上之人,正是大燕太子张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