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予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船舱,吩咐下人照顾谢无妄。对于谢无妄的感情,慕容予自己也理不清思绪,只是慕容予不喜欢拖泥带水黏黏糊糊的,干脆利落岂不是更好吗?
倒是方左看了一眼独自进来的慕容予有些意外,到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船舱里热闹的气氛仍旧只属于杨一男和方左两人。慕容予的身边,就如同秋日湖水,平静而冰冷。
"郡主,暖暖手。"湘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暖炉,看着慕容予平静的脸色,湘儿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田诗诗拉了拉湘儿的袖子,湘儿这才退到一边。
两个丫鬟之间的动作慕容予只当做没有看到,湘儿想必也是看好她和谢无妄两人的,只是,有些事情,明明两人都有情意,却总是缺了一点东西,让慕容予无法再继续走下去。
"漕帮黄顺,见过方少家主!"外头突然传来响动,慕容予跟在方左和杨一男的后头,便见着一个油光水滑的汉子,正是她那日泛舟湖上时见到的人,原来就是漕帮的帮助黄顺。
"啊,大哥,那位姑娘也在这儿呢!"大嗓门的李莽看见慕容予眼睛便一亮,一嗓子吼得所有的人视线都看向他。
顿时,李莽的脸也有些红了,手足无措地朝方左行礼道歉,倒是黄顺看了一眼慕容予,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对方左道:"还请方少家主见谅,我这手下太糙了点。"
可不是糙了点嘛,而且还不会看场合看眼色,不过憨厚这一点就很好了,如今的漕帮,也不需要太多精明的人。
"无妨,这是郡主,正好在江南,一起来看看如今的漕帮。"方左摆摆手,将慕容予的身份亮了出来。慕容予在江南呆了这么久,住的地方逃不过一些有心之人的打探,还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地亮了出来。
"郡主!"李莽惊讶的声音随着他那大嗓门再度吼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黄顺揖手朝着方左和慕容予一敬,一点也不像刚刚干脆利落地将手下踢下水去的人。
"这是漕帮今年的收成,还请方少家主查看。"黄顺对着方左比对慕容予更加恭敬,毕竟,方左如今也算是接了方远手里的挑子,一应事物如今也都是方左在执掌。
外人看着方左仍旧顶着方少家主的名头,实则方远已经经常笑着称自己是方老家主了。这样的方左也着实让慕容予佩服地很,方左婚后仍旧像往常那样同大家谈笑风生,可是暗地里却不知道忙了多少方家的事儿。
这么一对比,慕容予除了每日里在绿柳山庄里看书练字按时早睡早起,偶尔出来逛一圈,便什么也没有做了。
倒是白云飞和谢无妄两人,每次慕容予出门的时候,他们总是随行在慕容予的左右,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做,可是慕容予却知道,谢无妄虽然住在绿柳山庄之中,可是无妄山庄的事情他也没有落下,有好几次慕容予都见着外头的人跟谢无妄在商谈些什么。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就是白云飞了,这个一见着美女就迈不了步子的公子哥儿,脸皮无比地厚,出来之后根本没有花自己一分钱,不是蹭谢无妄的便是蹭绿柳山庄的。
可是白云飞来了江南短短一段时间,却交了不少朋友,出门的时候见着迎面而来的人总是能熟练地攀谈,仿佛多年的好友,人脉关系四通八达,也算是一种能力了。
"各位若是不嫌弃,便在漕帮总舵吃一餐便饭如何?"方左清点完了货物,黄顺便极为热情地留他们在漕帮用膳,慕容予瞧着,这漕帮帮主,真的就是一个努力同方家搭上关系的商会头头。
真是想不到,昔年烧**掠的匪帮,竟然会变成如今江南地界上奉公守法的老百姓,而且当今圣上也没有禁止他们沿用漕帮这个名头,真是宽厚地紧。
"既然黄帮主相请,方某自然是却之不恭了。"方左也不客气,直接顺了黄顺的意,商场上的你来我往,若是不给面子,漕帮的人还不知怎么想呢。
漕帮总舵位于洞庭湖上的小岛之上,平整的房子充满了烟火之气,到处挂着晒干的鱼,偶尔残破的小水缸里还有一汪小小的螺。正午时分,处处炊烟袅袅,看起来同一般的渔村一样。
"这位姑娘,不妨将面纱取下,这样也好用膳些。"朴实憨厚的渔家女笑着同田诗诗说话,正在吃饭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倒是让渔家女有些不知所措:"我可是冒犯姑娘了?我没有什么意思,姑娘若是不便,那边戴着面纱便是。来,这是刚从湖里捞起来的鱼,姑娘你尝尝。"
慕容予放下筷子,目光平静地看着另一桌的田诗诗,田诗诗的手不知道为何有些颤抖,目光却投向慕容予这边,仿佛是在征求慕容予的意见,可是慕容予一动不动,什么反应也没有。
漕帮的地盘,曾经的漕帮千金却回来了,这些剩下的漕帮人,会如何反应呢?
田诗诗终究是咬了咬牙,将面上的面纱取下,她不知道慕容予为什么突然什么也不说,心思电转之间,却觉得慕容予这是在让她自己做决定。
漕帮当年剧变之时流落在青楼的千金小姐,终于颤抖着将面上的面纱取下,对着渔家女道:"陈婶,是我。"
众人看着田诗诗的面容,整个场面顿时静了下来,就连黄顺,也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方左。
方左则是毫不在意地勾起嘴角,眼神却扫向了慕容予,一点表态的意思都没有。
"诗诗!真的是诗诗啊!"陈婶颤抖着手抚上田诗诗绝色的面容,道:"我们都以为,都以为你已经..."说着说着,陈婶不禁泪如雨下。
倒是一旁的慕容予勾起了一边嘴角,田诗诗并没有离开洞庭地界,虽然漕帮已经不如往昔,但是她闹了几出,漕帮还没有动静,还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