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予没有回答谢无妄的问题,她直接晕了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傍晚还是早晨了,昏暗的光线中,抬眼只能看见灰蒙蒙的雾,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天空仍旧飘着一丝丝雨,拂在脸上,有些冰凉。
身下是有些硬的胸膛,慕容予豁然起身,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谢无妄,简直亡魂大冒,这人也跟着下来了!
正准备趁着谢无妄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悄然离去,慕容予一脚踩在坚硬的石块上差点滑倒,这才发现,这悬崖底下,到处都是大石头,若不是谢无妄给她做了肉垫,此时她只怕是摔成了肉泥!
难怪那些掉下来的人无人生还,这样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慕容予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蹲下身子,探了探谢无妄的鼻息,虽然很弱,但是好在还有一口气在。
看着谢无妄昏迷不醒的样子,多半是伤着了肺腑,慕容予不敢移动他,只能从一旁找了些干的树叶子过来堆在谢无妄的边上给他取暖。好在悬崖上那些灌木常年落叶,这崖下又都是石头,此时有一些干的树叶保暖再好不过了。
只是近日接连大雨,干叶数量到底是有限的,慕容予大着胆子摸了好些石块,这才凑够了谢无妄保暖的树叶,自己却仍旧冻得发抖。
要是有火就好了,慕容予裹紧自己的湿衣裳,感觉自己难受极了,不过看着谢无妄身上的树叶渐渐被打湿的时候,慕容予更是觉得人生无望了。
最后,慕容予借着昏暗的天色,终究还是找到了个石块垒起来的可以避雨的地方,虽然地方有点小,她和谢无妄进去之后,就只能挨在一起了,不过总比直接淋雨好多了。
倒是移动谢无妄的时候,慕容予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磕着他了,终究还是救命恩人,没有狠得下心来。
饶是如此,等到谢无妄被挪到石洞里的时候,背后的衣裳也早就被磨破了,湿乎乎地带着泥水,简直连路边的乞儿都不如。
看着雾气蒙蒙的头顶,慕容予心里期盼着湘儿早点搬来救兵,这样,谢无妄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直昏迷着的谢无妄突然睁开了眼,慕容予都没有注意到,直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一下,吓得慕容予跳了起来,头顶撞到了石洞的顶端,疼的龇牙咧嘴的。
"真蠢。"谢无妄出声,看着慕容予这副样子忍不住吐槽,本来还同情着谢无妄的慕容予顿时就想撒手走人了,这人真是毒舌!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从悬崖上掉落下来,真是太讨厌了!要不是遇上了谢无妄,说不定她此时已经在皇宫里喝着容姐姐亲手泡的茶了呢!
"我这里有火折子。"谢无妄咳嗽了一声,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想抬手去怀里掏火折子,却只有手指头动弹了一下。
慕容予在一边看着他慢腾腾的动作,直接上手在谢无妄的怀里摸了摸,忽视谢无妄那要杀人的目光,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来。
就着刚刚收集的树叶子,火苗很快就燃了起来,慕容予看着无法动弹的谢无妄,最后还是认命地自己去周围找了些细小的枯树枝,这样好歹还生了一堆火。
身上的湿衣服也能烤干了,人有了温度,至少也能舒适一点。
"喂,你帮我把衣服拖下来。"谢无妄伸出手指捅了捅慕容予,一副命令的语气。
慕容予实在不知道这人闹哪样,安安静静地等人来救不就好了嘛?如今他也醒过来了,虽然看着有些虚弱,但是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命令,多半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心里腹诽着,慕容予却仍旧上手将谢无妄的外裳给脱了下来,弄得满手都是泥,便直接就着外头的小水滩,将衣服给浣洗干净了,然后用树枝叉在火堆边上烤干。
"你还没有脱完。"谢无妄看着慕容予做完了这一切,又不消停了,就没有放过慕容予的意思。
慕容予回头,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谢无妄,这人怎么就这么烦呢?她现在心情很不好知不知道啊,要不是看在下来的时候他给她做了一回肉垫,这个时候谢无妄就会还在雨中淋着雨。
"要脱你自己脱。"慕容予回头,她现在穿着一身湿衣裳也很难受的,奈何谢无妄这么一个大男人在一边躺着,她也只能穿在身上烤干了。
谢无妄苦笑,要是能动的话,他还会三番五次地跟眼前的女人说话吗?他现在能动的,也就只有手指了,天知道刚刚从那崖下跳下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活下来,更遑论之后还给慕容予垫了一下,他感觉自己不仅脏腑都受伤了,就连手臂和腿骨,都折了。
慕容予气哼哼地不再理谢无妄,却发现身后没有了动静,忍不住转头去看,却见谢无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晕了过去。
纠结了半晌,慕容予最后还是将谢无妄身上的衣裳都给脱了下来,任劳任怨地烤干了这才又给他换上。
等到火堆燃尽,慕容予身上的衣裳也被烤干了的时候,慕容予仍旧没有等到半丝救援的动静,心里不禁有些感觉悬了。
慕容予只得扩大了搜索范围,找了更多的枯树枝回来。可是也发现了这崖底真的除了大石头和枯树枝落叶,偶尔还有一些可怖的白骨外,真的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这样下去的话,等不到湘儿搬救兵下来,慕容予觉得,她就要和谢无妄两人饿死在这底下了。
凤仪宫,听了传信的慕容安打翻了手中的茶盏,眼神有些呆愣,道:"你是说,小白掉到悬崖下去了,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连翘将宫外传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见着慕容安陡然变白的脸色,心里也有些叹息,谁知道郡主一定坚持要大雨天赶路回宫呢?
"收拾东西,我立马出宫。"慕容安恍然醒悟过来,跟孟晔知会了一声,立马出宫。
就在慕容安刚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久雨未晴的天,阳光突然就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