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的丫鬟走进来,将一摞画纸交给宜妃身边的大丫鬟别枝:"别枝姐姐,这是绘制的明年开春的花样子。"
宜妃听见这话,便让别枝把花样子拿过来,她和慕容安一起选,正巧两个孩子也还睡着没醒,让她们两个打发打发时间。
"来,看看可有你喜欢的。"宜妃亲和地将手中的图纸分与慕容安一起看,慕容安翻了几张话儿,本想说都很丑,但看着宜妃想要亲近的样子,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婆婆都主动放下姿态与媳妇儿亲近了,媳妇儿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呢。
慕容安虽然神经粗条了一点,但是有时候还是很懂眼色的。
眼见宜妃看了一遍之后也兴致缺缺,慕容安这才放下手中的花样子,跃跃欲试地对宜妃道:"母妃,若不如让儿媳妇为您画几幅花样子?"
慕容安自小在秦城长大,但是母亲江景苑可是江家的女儿,琴棋书画信手拈来,慕容安虽然没有学得十成像,画画这方面倒也学了个皮毛。
往日里送往霓裳楼做的一些衣服,还都是她自己捎了花样子过去,让霓裳楼的绣娘照着绣的。
宜妃扫了一眼慕容安,她倒没有看出慕容安还有这项技能,即便是孟晔为慕容安说尽了好话,慕容安之前在宜妃心中的印象也是中规中矩,京中普通的大家闺秀罢了。
慕容安笑了笑,待丫鬟上了颜料画笔,稍微一勾勒,花样子的初始形状便出来了。
宜妃在一边看着慕容安秀手一转,一朵花的轮廓便跃然纸上,真是比送过来的样子好看多了,即便还没有画出整体来,却也能看出下笔之人画工深厚。
待上了色之后,一枝海棠花便灿烂地开在纸上,边上伺候着的丫鬟都低声感叹着,竟不知五皇子妃有这么大的本事,可比宫里的那些画师画的还要巧妙。
宜妃执起画纸,呐呐地道:"这是,海棠春晓?"
粉色的海棠花开得热烈,仿佛夹杂着一股春天的气息迎面而来。虽然宫中的画师也有画海棠的,却没有这么鲜活。
慕容安见宜妃看入迷了,明显对自己的成品感到满意,便提起笔又迅速地勾勒了起来。
待到慕容安放下画笔之后,又是几朵形状不同的木兰花俏生生地立在纸上。
宜妃迫不及待地放下之前的海棠花,又拿起慕容安刚绘制的木兰花图纸,口中赞道:"好,果然好!"
还有什么比别人真心夸赞自己更好的呢?慕容安面上谦虚着,心里却得意着,正准备再画几幅花样子,榻上的小家伙却哼唧起来,慕容安连忙放下画笔去看孩子。
瑾哥儿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啊啊地叫着,慕容安看了看时辰,手底一探,果然,又尿了。
刚给瑾哥儿换好棉尿片,那边宁姐儿却又啊啊了起来,宜妃摆着手让慕容安继续哄瑾哥儿,她自己则是给宁姐儿换尿片。
看着两个粉嫩的孩子,宜妃突然有点怀念从前了,那个时候,她身边还只有孟晔这一个儿子,待她生了平阳之后,皇上突然开始经常临幸她。那时候,她还没有入主钟粹宫,也不是现在的性子。
直到孟晔小小年纪便被皇上派着独自去百花城,路上却出了意外之后,她就知道,在皇上的眼里,儿子都不是最重要的,他的天下,才是最重要的。重要到为了制衡前朝后宫,可以用儿子去做钓饵。
自那之后,孟晔去了北疆,而她一改往日里温和的性子,开始步步为营,才走到了四妃之一这个地位。
感觉到自己的食指温热,宜妃从往日的记忆里退出来,便见着宁姐儿含着她的食指,吸吮地正欢快。
好在宜妃今日里见着两个孩子要来,早就把指甲套儿取了下来。
"瞧瞧这个小馋猫,饿了吧?饿了让奶娘给你喂奶哈。"宜妃哄着宁姐儿,那慈爱的模样让慕容安想起府中的方老太君。
奶娘将两个孩子抱到耳房去喂奶了,宜妃清了清嗓子,这才跟慕容安商量着说:"要不,今天就让两个孩子留下来?"说完又接着补充道:"奶娘也在这儿,我这儿什么东西都准备着呢。"
还未等慕容安开口,宜妃便又沮丧着唉了一声:"算了,还是你带回府去,等他们大一点了再说。"
慕容安瞧着宜妃脸上晴转多云的样子,感觉此时的宜妃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了,以往那爽朗泼辣的性子,也变得缠缠绵绵,没有以往那种震慑她的感觉了。
原来自家婆婆感性起来,也这样可爱,慕容安捂嘴轻笑。
"母妃若是不嫌两个孩子吵闹,便多留着几日。"说完又笑道:"您倒是受累了,儿媳妇却乐得清静,多谢母妃为儿媳妇着想。"
宜妃本就只是随口一提,都没有想过慕容安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听慕容安这样说,眼眸里瞬间放出光彩:"当真?"
见慕容安肯定地点了点头,便又急匆匆地吩咐丫鬟多做点准备。
直到宜妃亲自将慕容安送出门,见着儿媳妇远去的背影,这才舒了口气,她的孙子孙女儿,她恨不得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儿,今儿个就归她了!
慕容安带着连翘和菊韵慢慢地往回走,连翘还在后面嘟囔着:"小姐,就这样把小少爷小小姐留在宫里?"
慕容安白了连翘一眼,废话,都送出去了,还能回头去要?要是她真这样做,宜妃非要剁了她不可。
再说,两个孩子很乖巧,除了半夜要让奶娘喂一次奶,把一次尿之后,好带得很。
宜妃是两个孩子的祖母,哪里会对孩子不好?慕容安倒是放心得很。
回到府中之后,以往早就应该下朝回来了的孟晔却还没有回来,慕容安心里有点奇怪,却还是吩咐厨子准备好饭菜,待孟晔回来了之后再一起吃。
让慕容安没有想到的是,以往回家之后=走路都风风火火的孟晔,今天脚步却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