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下去，我选择了破镜。

成为了一名灵士。

这些人成为灵士或许会被天帝宝库的禁制困住，但我突破境界，是可以通过主神平台，直接离开这类的。

我忍受着超越极致的痛苦，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路过金甲战士的时候，顿了顿，没有说话，手中青色风刃猛然浮现，径直朝圣魔走去。

“找死。”圣魔看到我的爆发，眼中生出怒意，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冷漠之外的情绪。

或许是接二连三的变化，或许是我散发出的压制性气息，让他也有了几分慌张，没有主动出手，而是看到长刀袭来，双肩一震，两只青色风翼从背后浮现，然后向前合拢，将他护住。

同时，十只土灵力幻化的猛兽出现在我的身后，接到命令后，露出锋利的獠牙扑了上去。

他的灵力，近乎无穷，理论上说，即便灵士和他对耗灵力，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毕竟不是灵士，不会理解灵士的境界。

风刃触碰到风翼的瞬间，弹出无数细小的火星，便将其侵蚀分解，能够抵挡灵徒高阶数次全力一击的风翼，直接被撕碎，血色的火焰长刀直接砍在圣魔的护甲上。

圣魔被一分为二，化成一滩水渍，原来又是使用了幻神术。

我冷哼一声，对地上的一滩水看也不看，嗖的一声追入黑暗中，没多久，圣魔再次飞出，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坠地。

黑暗中，一条风索锁住了他的双腿和他幻化出的土系猛兽。

我从黑暗中走出，手上握着锁链的另一端。

圣魔不甘的怒吼一声，但全身灵力被封锁，无法使出，被锁链一点点拉倒了我身前。

“你杀不死我的。”圣魔讥讽的看着我高高举起的火焰长刀，冷笑道，“我身上的铠甲，乃是真正的银龙鳞片，能阻挡一切灵力的伤害。”

数百道风刃释放而出。

圣魔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已被我切割了上百刀。

龙族乃是洪荒百族中排名第三的上族，能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更是人类的克星，一身防御力极强的龙鳞，能够免疫一切灵力的伤害，人类想要屠龙，只能用最锋利的武器，将它们斩杀。

圣魔一族虽然天赋强大，跟龙族想比，却是远远不如，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可当我的风刃砍在了圣魔的盔甲上，汇集在成刀形的灵力开始飞快消散分解，无法对圣魔造成伤害。

“都说了，灵力是无法——”圣魔眼中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冷笑一声刚想重申一下观点，忽的眼中射出惊恐骇然的神色。

我这一刀斩杀的本就不是肉体，而是神识。

一刀下去，灵力溃散，但神识却已透体。

一道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的古怪身影，从圣魔的体内，被火焰长刀劈出。

他悬在圣魔的身躯上方，迷惑的看了看圣魔，又对着我和场上的其他人，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我补上一刀，斩成灰烟。

我怪笑一声，一脚将圣魔僵硬的身子踹倒在地，得意的笑道：“老子的神识强大，永远是你永远无法想象的。”

我身上的灵力不断提升。

甲战士怔怔的看着我，又看了看圣魔直挺挺的尸体，仍然不敢相信，无比恐怖的圣魔，就这么被干掉了。

她的计划，是打算和灵通子联手，有五成概率战败圣魔，没想到灵通子会选择和圣魔单挑。迫不得已，她只好放下身段联合蓝发青年、华服中年人、我乃至青衫书生，也不过是想尽力一搏罢了。

却没有想到，我居然凭一己之力，杀死了圣魔。

直到我耷拉着肩膀，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她方反应过来了。

金甲战士提起三尖两刃刀，盯着我的后背，杀机毕露。

她也有她的理由，要得到天帝遗宝，哪怕与莫名强大起来的我为敌。

我能杀死圣魔，无疑很强大。但也是通过某种手段，获取当下的力量，所以，反而不如圣魔可怕。

欧阳晶晶似乎知道了她的决心，悠扬的笛声再次响起，提升着她的实力，振奋着她的精神，一条水龙更是绕在她的身上，随时护主。

金甲战士转头看了一眼女儿，眼神愈发明亮坚定。

可就在她准备动手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让他去吧，天帝若是重生，绝不愿意自己变成女儿之身的。”

这个声音虽然微弱但很坚定。

就像它的主人，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声不吭，但一旦做下了决定，旁人便无法反驳。

金甲战士听到这个熟悉声音，先是一愣，然后神色复杂的转过了身。

但见一道瘦长的黑色影子正从第二扇门内走入。

这道影子大约两米来高，四肢细细的，脑袋尖尖的，跟先前的灵通子的少年形象完全不同，更像是山洞里的袭击者的形象。

比黑色影子先进入的，是两条飘动的黑线。

它们像蛇一般在地上快速游走，爬上圣魔的尸体，然后对准圣魔的眼睛悬空不动。

金甲战士这时才发现，圣魔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一双妖异的银眸冷冷盯着黑线。

“他……圣魔还活着。”

“是尸体的自我意识觉醒了。”瘦长如竹竿的影子解释道，声音是灵通子无疑，但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果然没有死。”金甲战士叹了口气，先看了一眼圣魔，目光最终落在高瘦的黑影上，“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吧。”

她一直不相信灵通子真的死了，因为圣魔进来的速度太快了。

也因为灵通子真的很强。

“也不算是。”瘦长黑影沉默了数秒。

“我的这一手的确厉害，竟然连圣魔都能打败，但他也是强弩之末了，不如我们联手，消耗掉他最后的力量，然后各凭手段？”金甲战士沉吟道。

“我拒绝。”瘦长黑影说道。

“为什么？”

“我想活着，是真实的，依靠自己意志活着。”

“你的意思是？”

“天帝仙化，一身血肉灵力化为这个小世界，为什么会留下这一瓶东西呢？因为瓶里的东西，正是他的本源啊。”

灵通子和金甲战士交谈的时候，我已来到了台阶上的桌子前，抓起了那只小小的玉瓶。

灵通子和金甲战士的对话，我听的清清楚楚，但我并不想理会。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很清楚。

但只要把他拿回去就行，其余的不需考虑。

我拿起了玉瓶，刚想跟主神平台联系，不想玉瓶瓶口上贴的一张一寸多长的黄色封条忽然燃烧了起来。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原来，这只瓶子没有瓶塞，就是被一张纸条盖住的。

当封条烧毁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灵通子、金甲战士或者青衫书生都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心底直冒凉气，仿佛有一个天底下大恐怖、至恶的东西被放了出来。

即便是刚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圣魔，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这就是天帝最后遗留下来的东西吗？

究竟是什么？

金甲战士看向灵通子，双目透出恐惧和疑惑，瓶里若是天帝的本源，为何会有如此邪恶的气息。

难道说——

“妈的，劣质产品。”

台阶之上，桌子之前，我手里的玉瓶中冒出了一缕黑烟，然后黑烟化作一条黑龙，源源不断的从玉瓶里钻出，在我的身体里穿行，即便是进阶为灵士的灵力，碰到这道黑烟，都像遇到了天敌，纷纷消散。

心魔被释放了。

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刚与黑雾接触的瞬间，我便感觉到体内多出了一个意志，一个无上的，冰冷的，仿佛与天地同在的，永恒不灭的意志正在从过去，从现在，从未来缓缓降临我的身体。

这个意志仿佛刚刚出生，又像是从无尽的休眠中被唤醒，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本能的，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我的身体损伤也一一恢复。

而重新构造了身体，确保了基本不坏后，黑烟开始入侵或者说吞噬我的神识。

我双手捂住脑袋，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嚎叫，向来引以为傲的强大神识，瞬间被腐蚀的千疮百孔，被切成了千万个碎片。无数个我被黑烟吞没，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后，陆续丧失了自我。

我的意志远比常人坚强许多，可这黑烟就像天底下最毒最折磨人的东西，不断的摧毁着我的神智，弹指间的功夫，我已经历了千百个轮回，尝尽了各种痛苦的死法。

痛到极致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身子一轻，痛苦突然消失了，再一看，我已经和黑烟融为一体。

我就是黑烟，黑烟就是我。

我就是那个意志，而那个意志就是我。

但我不再是我。

“恭迎天帝转生。”

“恭迎天帝降世。”

“天帝万岁，洪福齐天。”

我听到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三个声音，很是受用。

这三个声音，一个是在天上，一个是在海里，一个是在山洞里传出的。

但我却被困在一个苦闷，无聊的地方，对外界充满好奇和渴望，迫不及待的想找个通道，去占据、去宣泄，去释放。

这时，我发现，在我的神识中，除了我自己，还有一个微弱的不可察觉的意识，是其他人通过秘术打在他身上的记号，可以关注他的状态，是死是活，是虚弱，是强盛。

这个意外的收获令我惊喜不已。

这个微弱的意识虽然跟主体分离，哪怕被摧毁，都不会给主体带来什么伤害。但我是谁啊，我是……咦，怎么想不起来了，算了不管了，我兴趣盎然的吃掉了这股微弱的独立意识，无视时空的限制，直溯本源，出现在原主人的脑袋里。

然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清冷、孤单、亭亭玉立的女人身影。

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

这个白衣女子，被八块一人多高的寒冰水晶困在中心，八块寒冰水晶里，持续的释放出一缕幽幽的气息，如同枷锁般，落在她的身上。

我笑了。

真有意思，这里也在玩夺舍，不过是最垃圾的同化。

“谁在捣乱？”

忽然，又有一个意识闯了进来，是一个白眉白胡子富家翁模样的老头，神识在人类当中，也算强大，但眼神阴沉，神色压抑，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当然，我向来不挑食。

一挥手，身后如山如海的黑暗汹涌而上，白胡子老头瞪大双眼，连震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显露，瞬间就被淹没融化，尸骨无存。

我冷笑，真是个软蛋，原以为他能坚持一会儿的。

“李方？”这时候，女人也发现了他，吃惊的喊道。

什么鬼，我明明是一团黑雾的形象，她怎么发现的。

“嘿嘿，菜花，是我，没想到吧。”他像是做坏事被抓住的孩子，尴尬的笑了笑，抬手去抓脑袋。但手举到一半，他随即茫然了。

我是谁？

菜花，又是谁？

不管了，将她吃了，就知道我和菜花是谁了。

我打算亲自扑上去，将白衣女子化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你……是来救我的吗？”白衣女子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意图，她的表情复杂，泪水却止不住了流了出来。

晶亮的泪珠子，好似世间明亮的珍珠，一串串的落下，快坠地时，如梦般的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