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花月奴和卫胖子也到了,介绍之后一一落座,冯琳倒是豪爽,点了一大桌本地出名的菜式,白羽等一一品尝,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席间,白羽、卫胖子将游历见闻一一讲来,让冯琳、水筠二人大开眼界、啧啧称奇,只是二人留了个心眼,所讲之事全是些常见的事物,饶是如此,也让冯琳羡慕不已,恨不能立刻随着四人一起见识这浩瀚景致。
一场酒席,宾主尽欢,等酒过三巡,已是戌时三刻,白羽等倒是无所谓,但水筠再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酉时便已经告辞回府,冯琳虽然豪爽,但酒量也极一般,偏偏觉得和白羽投缘,几番找白羽碰杯,不多时就已经喝得醉薰薰的,只能被家仆架了回去,几人分开之时,犹自听着冯琳大声说没醉、再来一杯之类的。
回客栈路上,卫胖子欲言又止,白羽拍了拍他的肩道:“看破不说破。”
卫胖子道:“你不怕……出什么事?”
白羽道:“我们在,能出什么事?”
孙巧茵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卫胖子奇道:“嫂子没看出来?”
白羽道:“巧茵修为不到,又不如你感应灵敏,她没查觉是正常的。”
孙巧茵一下兴奋起来:“你们发现什么了?”
卫胖子迟疑了一下:“那位水家小姐,不是一般人。”
孙巧茵接着追问:“然后呢?”
卫胖子耸了耸肩:“不好说,不过她不象是有恶意的样子。”
白羽道:“没事的,有我们在,不会出什么事,而且那位水家小姐身上也没什么血气煞气,反正明天也要到千佛寺去看一看,到时候估计能看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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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霭之中,金麟池中水波微澜,映射着赤红朝霞,稍远些一座大庙之中传来早课结束的钟声,走近可闻到澹澹的香火味,这里正是千佛寺所在,在朝日照射之下,雾气渐渐散去,可看到寺中宝塔直指天空。
白羽等慢慢向着千佛寺而来,却见寺庙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有年轻士子,也有小商贩扛着扎满了冰糖葫芦的糖葫芦棍叫卖,周围还有些卖豆腐脑、炊饼的小摊,更有立着个铁口直断幡子的算命先生。
忽然远远传来叫声:“白兄!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白羽回头就看见冯琳走了过来,只是脸色却不太好,估计是昨天喝得太多,宿醉未醒;便顺口回道:“正是,闲着没事,想着千佛寺素有大名,准备进去给佛祖敬几柱香。”
冯琳道:“昨日心中欢喜,多饮了几杯,不知有没失态。”
白羽摇头道:“不曾,不曾,若不是昨日冯兄介绍,我又哪里知道这白沙洲城的各处景致。”
冯琳道:“应有之意,不过,白兄要带家卷进寺,只怕是不行。”
白羽奇道:“这又是何故?”
冯琳道:“自然是……”
“来了来了!”
“莫挤!莫挤!”
冯琳叹了口气:“自然是早年水小姐进寺上香,结果说和慧生有姻缘,弄得千佛寺的高僧们头痛无比,于是便不敢再接待女客。”
白羽失笑道:“这些大师居然被个小女子给折磨成这样?”
冯琳道:“可不是?奈何水家是千佛寺的大施主,每年上供的香油钱就不止一千两银子,所以还不能得罪了水筠!”
众人拥上去,却是因为远远的有轿夫抬着轿子往千佛寺而来,两个家丁开道,还有丫环跟在旁边,白羽问道:“水小姐来了?”
冯琳道:“是啊,那些都是一心倾慕水筠的年轻人。”
白羽道:“水家在白沙洲城也算是大户人家了,水家老爷就容得水小姐这么抛头露面?”
冯琳叹道:“水伯父五十四了才得了这么个千金,捧在手里都怕化了,哪舍得喝斥她?”
水小姐鸟鸟婷婷地从轿子里下来,一众年轻人拥了上去:
“水小姐!近日我偶得一句佳……”
“水小姐!你说的《大千诵》琴谱,我查了许久,却不见传世,倒底在哪本典籍里有记载?”
“水小姐!你说的玉带草,据说是仙草,我寻不到啊!”
场面一度混乱,白羽摇头,舔狗果然是在哪个世界都有啊:“这些年轻人……”
冯琳冷笑道:“还不是为了水筠的美色?因为她每旬都要到千佛寺讨人,名声在白沙洲可算不上好。”
孙巧茵不服气道:“为什么女子喜欢男子就不能主动些了?主动了名声就不好?这是什么道理?”
冯琳叹气道:“以水筠的容色才华,就是配什么王公之子也足够了,只不过她行事干脆,水伯父又拿她没办法,所以这城里稍有些家资的人都觉得她为人轻佻,不是良人。”
孙巧茵道:“你不是喜欢她么?”
冯琳郁闷道:“她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水小姐被那些鸹噪得心烦,抬头就看见了冯琳,连忙让家丁护着自己挤了出来:“小琳子!你怎么来了?”
冯琳叹气道:“我还不是来看你们两个冤孽!”
水小姐生气道:“难道还怪我了?那些臭和尚把慧生藏了不还我,我上门讨要难道错了?咦!白先生!”
白羽拱手道:“见过水小姐。”
水筠一下变了态度,止止雅雅地屈膝行了个礼:“白先生好。”
她马上又转脸对冯琳道:“你来得正好,快陪我去扣门!”
冯琳苦着脸道:“一会儿反正也要开的,何苦现在就去?”
水筠生气道:“小琳子不讲义气!”
冯琳头痛道:“好好好,依你依你!”
水筠这才走上前去呯呯拍门。
“开门啊!开门啊!”
里面有个年轻和尚的声音显得有些胆战心惊的样子问道:“女施主,不知道有什么事么?千佛寺不便接待女客。”
“慧本,我知道是你,你师弟呢?干嘛不让他见我?”水筠不满道,把门拍得越加响了。
“这个……这个……慧生师弟他近日有所开悟,入塔闭关了!”慧本结巴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知道你撒谎了!你在庙里都敢犯戒!胆子可真大!”水筠冷笑道,接着又拍门。
“开门啊!开门啊!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
“水施主,你就不要为难小僧了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水小姐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
“哼,我就知道你这臭秃子在里面,快出来!”水筠生气道。
“水施主,那不过是你我幼时的玩笑,何苦到现在了,你还念念不忘?”慧生道。
“肯定是明尘那老秃子不准你见我是不是?凭什么?”听到水筠堵着庙门骂秃子,白羽和卫胖子几乎笑破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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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生声音带些了不满:“水施主,我自襁褓中还是个无知婴儿就被师父抱到千佛寺,没有师父我早都不知是不是被野狗吃了,你骂我可以,却不可以骂我师父!”
水筠道:“好啦好啦,我错了,你出来让我看看你啊。”
慧生叹了口气:“我本来就要来开门,但却不是为了见你,是师父说,有高人来了,让我来迎接。”
水筠喜道:“有高人么?高人好啊,快开门,我看你胖没。”
门内门闩响动,慢慢向内拉开。
一个穿着月白僧袍的少年僧人站在门后,耳垂又厚又大,几乎垂到肩头,双目如同星耀,眉心处有一颗朱砂痣,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皮肤白如美玉,似乎透出莹宝的宝光,果然一副高僧气派。
慧生左右看了看,目光终于停在了白羽身上。
“喂,慧秃子,见了我,你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冯琳不满道。
“哦哦,我居然没看到小……冯施主,罪过罪过。”慧生连忙合什告罪。
慧生走出山门,对着白羽道:“施主从何而来?到鄙寺可是有什么事?”
白羽道:“我本是漂泊客,居无定所,何处都是来处,到处也是去处,到贵寺并没什么事,只是想给各位佛祖菩萨敬上几柱香。”
“只是……本寺不接待女客……”慧生犹豫道。
白羽道:“不接便不接吧,客随主便,我们自然不能坏了贵寺的规矩。”
慧生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正待说话,白羽接下来的话却把他噎得半死。
“来也来了,热闹也看过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慧心郁闷,什么叫看热闹?看我和水小姐的热闹?看白羽转身就走,他慌了神,哪有这么干的,师父叫我接人,我接个半路失踪?
“小和尚,你和水家小姐情缘未尽,怎么可以皈依?不了结这段情缘,你又怎么精研佛法?我劝你还是早作打算!”白羽意味深长地道。
“慧生,今日起,千佛寺不待女客的规矩便废了吧,一心向佛者,不论男女老幼、畜牲禽鸟都可以进千佛寺,这位施主说得对,你与水小姐还有缘份未了,又怎么静得下心?”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谨遵师父教诲。”慧生合什道。
“慧本。”
“在。”
“慧生带四位施主到塔前堂来,我在这边等他们,慧本带其他施主入寺,愿进来的都进来,但不可在寺内造次。”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