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收好房契,再度去了豪宅。
到了门口一看,这也太热闹了。赵介翘着二郎腿坐在台阶上,脚边整整齐齐码了五个人,都困得结结实实的。
杜南之、阮秋屏的丫环、门房和两个护院,都头朝下趴着,一动也不敢动。
裴锦问:“你是不是对捆人有什么执念?就喜欢摆成一排?”
赵介点点头,“不仅如此,两人之间必须相隔二尺,不然看着难受。”
得,这还是个强迫症。
裴锦又瞧了瞧堆在墙根的几个包袱,不用翻都知道,一定是这几人偷的细软。
赵介道:“这些全是他们偷拿的,那丫鬟走侧门,门房走正门,两个护院翻墙,杜南之钻狗洞,全叫我抓回来了。”
裴锦觉得好笑,“杜南之,你怎么还跑啊?你是不是觉得阮秋屏回不来了?”
杜南之嘴硬,“也不知她犯了什么罪,万一被牵连,岂不麻烦?”
“那你揣着细软,又是做什么?”
杜南之振振有词,“这都是秋屏的,我得帮她收着。若是她回来,总得有傍身的东西。”
裴锦笑了,“我怎么觉着,你是想转手送给其他相好?”
杜南之眨巴着眼睛没敢硬杠。
裴锦道:“这些细软都是我的银子买的,现在物归原主。你给我记着,只要是我的东西,不经我允许,谁敢动就削谁。”
杜南之挨过裴锦的打,服软服得十分迅速,“都归您都归您,我一个板子都不拿。”
“阮秋屏被打了八十杖,你不去看看她?”
杜南之理直气壮,“我今儿个算看透了,阮秋屏连赵公子都能诬蔑,可见人品极差。她是被官府带走,必是作奸犯科才被杖责,我不屑与之为伍!”
裴锦忍不住踹了一脚,“你花她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平时你侬我侬的,大难临头照样各自飞。”
那门房鬼精鬼精的,意识到房子易了主,扯着嗓子喊:“夫人,您务必把我留下!我一定做好你的狗,帮您好好守着这个家。”
裴锦被他气笑了:“就你?贼人若是来了,你还不得先跟人握个手,然后将门四敞大开将人请进去?”
“夫人,我便宜!”
“再便宜也不用,再说了,老娘不差钱!”
裴锦吩咐道:“全送到府衙去,该定什么罪,自有律法处置。”
赵介将五人送官,裴锦带 沈云柏回去报信。沈大傻子赶着马车,心情老好了。
裴锦不停提醒他,“你看着点儿路,别撞了人,也别撞了车,你快别唱了!”
沈云柏这叫神清气爽,一路美滋滋哼着小调,到翠湖街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娘,这酒楼原是咱们的。”
裴锦挑开车帘望去,酒楼前的牌楼上写了三个大字——望湖楼。
望湖楼有楼两座,每座有三层高,中间有栈桥相连,看上去颇为气派。
裴锦不由想起沈云柏写的“经商失败总结”,他接手望湖楼之后,有一帮人去用饭,吃完东西便说肚子疼,还满地打滚哭天抢地。于是坊间盛传,望湖楼的吃食不干净,从此生意一落千丈。
后来几个大厨相继被挖走,其它生意也出了问题,沈云柏只好将酒楼盘了出去。
然而此时再看,望湖楼门前车马如龙,里面宾客满座,生意别提多好了。
沈云柏倍觉心酸,“娘,要是您在京都,望湖楼肯定还是好好的,是儿子没用。”
“你可知道,这酒楼现在姓什么?”
“当时是一个姓杜的接手,自然是姓杜。”
裴锦摇摇头,“这酒楼的新主人,是宣平侯夫人孟青蓝。”
沈云柏不由一个激灵,“怎么变成她的了?”
“从冯轩到这姓杜的,都是给你下的套。你太年轻,又太过自负,难免会上当。走吧,你该去看看沈麒,看看你儿子遭了什么罪。”
当沈云柏见到沈麒的时候,眼泪都穿成串儿了。
“我的儿子,我苦命的孩子!”
沈麒半个包子还在嘴里,吓得赶紧说:“爹,我还活着。”
“崽儿啊,腿能保住不?”
沈麒点点头,“能,用小夹板夹住,养段日子就好了。”
沈云柏终于放心,这才问:“怎么弄成这样的?”
裴锦把事情给他讲了一遍,讲得很细。说到沈麒打滚,沈云柏就断喝一声“滚得好!”说到恶犬咬人,沈云柏吓得脸都抽抽了,说到沈麒他们滚落山崖,沈云柏捏紧了拳头,“娘,这仇要是不报,我沈云柏就不配当个人!”
裴锦点点头,“你在堤坝雇人服役,我以为你没救了,最后给了你两条路。你选择好好将徭役服完,做得很好。只是现在,你还没有挑大梁的能力,所以我依然给你两条路。
第一,庞盏、裴步珏、赵介,这三人是裴记的中坚力量,你选一个,去给他当副手,老老实实历练一阵子。
第二,我给你一些本钱,你谁也不靠,独自撑起一桩生意,想办法重新起家。但这次若失败了,我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当少爷,生意的事再也不许过问。”
沈云柏想了想,道:“娘,我不用你给我钱,我就要一样东西,就是我房里那个紫檀雕花拔步床。”
裴锦眼睛一瞪,又要拎扫帚揍他,沈云柏捂着脑袋道:“那床脏的很,儿子是不要的。但是它值钱啊!儿子把它卖了,就作为我东山再起的本钱。”
裴锦把扫帚放下,“可以。”
“您就瞧好吧,咱们酒楼一定会抢回来!”
裴锦摆了摆手,“别吹了,快去洗澡换衣服。”
沈云柏答应一声出去了,沈麒叹了口气,“唉,您以后还是指望我吧。”他指了指那小扫帚,“都给打秃了。”
裴锦笑着揉吧揉吧他脑袋,“回头再给你扎一个结实的,咱家豪宅院儿更大,崽啊,你可得好好扫啊。”
沈云柏回屋沐浴洗漱,换了身衣服出来,激动得不能自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金皂?太好用了吧,那灰虫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洗得太干净了!
他正美呢,刚好瞧见裴步珏,沈云柏立马将袖子撸起来向裴步珏展示自己的手臂。
“看看咱这胳膊,你不行吧?遇见劫匪只有挨打的份儿,你太弱了。”
裴步珏:“……”他这是又想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