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裴锦没给甄呈任何下毒的机会。沈云柏和裴步珏也表示使团就要离京,送走这帮祖宗之前万万不能出岔子,都守在望湖楼哪儿也不去。
于是甄辛想让沈云柏沾染赌瘾的计划泡汤,而丽娘意图让裴步珏成为裙下臣的小目标,连完成的可能都没有。
甄家的人很是纳闷,沈云柏空手套了那么多银子,不想再来几次吗?裴步珏血气方刚,不喜欢小美人吗?
这两招一般人扛不过去啊,裴锦家咋这么另类呢!
如果能听到两位少爷的心声,他们就会知道,沈云柏属于听娘的话,坚决不惹娘生气那种;裴步珏则是见多了优秀的女性,纯粹觉得丽娘是庸脂俗粉,压根看不上。
眼下状况不容乐观,于是甄家开了个会,一致认为:裴锦这边不出一点儿差错,要么是太胆小太谨慎,要么是己方过于着急引起了他们怀疑。
甄家掌门人拍板,如今只是第一回合,既然不能先拔头筹,那就后发制人。索性让裴门先得意着,他们只是稍占上风而已,不见得能一直保持下去。
甄家及时调整策略,都稳住,各路人马别贴得太近。两年之期不必急在这一时,来日方长,慢慢渗透。
于是,裴锦终于在无阻碍情况下敲锣打鼓把李成恩和山田彦送走,东西二楼迎来短暂的休息。
裴锦没想到的是,自掏腰包去印的画册,竟然成了京都的抢手货!
那些图册做出来很是耗神,好在书局制版的师傅技艺精湛,雕工超绝,完美还原了画作。《刀劈使臣图》《朝丽使臣食粽图》等画面上,两国使臣神态栩栩如生,表情活灵活现,一眼就看出是惊恐还是贪婪。
在印刷上,书局使用了套色,这是当前最高的印刷水准。而画册的内容又是接待使团场景,许多人见都没见过,因此文人雅客认为,此图册极具艺术鉴赏价值,而且相当有收藏价值。
裴锦给朝丽、和屿使团各带了些图册,剩下的直接放到书肆售卖,一时间竟炒到了天价!
因供不应求,一册竟炒到二百两之多,裴锦赶忙派裴步珏再去书局,又印了几千册出来。
第二版里面又多放了几幅画,价格比第一版稍高一些,还是被一抢而空。裴锦给自家留了一些,还送了几本给宫里藏书阁,据说连陛下的案头都放了一本呢。
裴锦的初衷是尽可能留下史料,在偷国开偷的时候拿出有力证据,谁知道这画册成了意外之喜,属实是无心插柳了。
甄家嫉妒得发狂,裴锦不搞装修,没有舞姬和乐师,却能得到陛下赏识,连卖画册也能狂赚一笔。
甄呈忍不住酸了几句,“裴夫人,我们西楼也是有画的,怎么不放到画册里?”
裴锦道:“我只答应将西楼的画呈到鸿胪寺,可没说放进这册子,再说你们就两幅画,硬塞进来都不够丢人的。”
甄呈偃旗息鼓,甄家又开始闭楼修整,装潢要改动,陈设也要更新,好迎合下一波使团。
裴锦不操这份心,东楼第一轮就没用这招,现在啥也不用改,可轻松了。
她先回太医院报到,然后准备义诊事宜。裴步珏和沈云柏表示,这次有了足够的经验,下次再搞接待就不用裴大人日日来盯着,他们俩完全能胜任。
哥俩甚至认为,甄家的掌门没去西楼坐镇,只派了甄呈来,而裴锦却天天都在,这是裴门小辈的无能!
裴锦欣然答应,并让他俩下回带着空青一起。她说闺女聪明绝顶,是大才,得早点儿跟着哥哥们历练。
接下来,宝仁堂的义诊又在京都引起轰动。
百姓奔走相告,宝仁堂这次不仅不收诊金,还送药!看不起病的赶紧去,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啦!
没啥毛病的也可以去,有预防风寒的汤药可以领。
有人问,宝仁堂不收诊金还要赠药,一天得干进去多少银子啊!
立刻有人为他解惑,说裴夫人高义,她在别处多赚银子,就为了能多搞义诊呢!
还有人说,在宝仁堂领了药的,明年开春可以去帮着收蒿子种蒿子。虽然裴当家说全凭自愿,但是咱们不能光占便宜不付出,那也太不是人了。
义诊还没开始就已经尽人皆知,而义诊当天,不少人一大早就来排队,宝仁堂开门的时候,队伍已经排出老远。
荣安的粥棚已经搭好,县主拿着勺子开始施粥。裴锦、秦桑、庞盏、宝珠、春华、老林各司其职——春华负责孕产妇;秦桑给女子和幼儿看诊,宝珠辅助;庞盏负责男子;老林最受中老年的青睐。
至于裴锦,自然是掌握全局,并诊治疑难杂症。
宝仁堂里,妇女儿童区的人真心不少。宝珠和秦桑坐在一处,板着小脸十分认真。若是有拿不准的,她就给师姐个眼神,秦桑看过之后便给她答疑解惑。
在她们身后,是宝珠的姐姐戚圆元,凡是来看病的小孩子,领完药之后可以从姐姐那儿领一双冬鞋。
空青和沈麒也来了,空青帮着维持秩序,沈麒则坐在宝珠身边,看哪个小孩儿想哭,他就摸出一块糖来塞给人家。
“不怕,扎个针而已,不会把胳膊腿儿扎漏。”
那孩子本就害怕,一听“扎漏”俩字,哭得更大声。
沈麒挠了挠头,“要不你在地上滚两下吧,滚完就迷糊了,也不害怕了。”
那孩儿心里老憋屈了,衣裳是刚捡姐姐的,虽然咱是男孩,但好不容易有件衣服,可不能把它弄脏了呀!
在地上打滚?这是人干得事儿吗?
沈麒见劝说无效,只好掏了几个铜板出来,“树啊,去买串糖葫芦,他好好扎针,糖葫芦就给他炫。”
那孩儿小小声地说:“不要糖葫芦行不行,多给我几个馒头,我妹妹今年还没吃过馒头呢。”
沈麒震惊了,慌乱地看了看宝珠,宝珠说道:“很多人就过着这样的日子,师叔以前做乞丐,也经常吃不饱的。”
沈麒叹了口气,“师叔,你和我姑姑都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