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冷不丁又想起,这几样东西是“袁叔”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随手拿出来的。
再仔细回想,袁叔举手投足皆是优雅气度,只是他长相普通,也没啥辨识度,转过头就想不起这人究竟长啥样。
最重要的是,他脸僵!听声音还算愉悦,脸上却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空青脑子里灵光一闪,赶快回到自己书房,飞速在架上翻找,终于找出一本记载能人异术的书来。
“江湖有更改容貌的手段,用鱼胶调面粉等物敷于面上,可改骨相与五官,使面容与本颜大相径庭。此术名为易容,也称换脸之术、换头之术。”
“因面部敷物,稍显僵硬。若使用此术,当把持思绪,忌大哭大笑,忌情绪激荡,不苟言笑最为得当。”
空青找到想要的,合上了书。
袁叔,他是个易了容的贵人!
什么样的贵人需改头换面出门呢?那应该是另一个题目了。
景渊万万没想到,对手都不曾发现自己易容出门,在空青这儿马甲直接掉了一半!
而事情起因,不过是他随手送了几份礼。
最近几日,甄呈很是焦灼。
裴锦明明每天都拿着毒扇子,为啥还这么精神呢?
据说这次的毒是专门为裴锦配的,发作比以往快,少则一天,最多三天。中毒者会眩晕、无力、吐血,进而卧床不起。
可这都第四天了,三个小国的使臣收拾收拾都该离京了,裴锦却半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扇子拿错了?不应该呀,纨扇是和匣子一并送来的,自己只屏住呼吸看了一眼刺绣,再没敢打开。
难不成被掉包了?要真是那样,拿走扇子那人不是找死吗?
愁死了,原本想得好好的——裴记掌门人裴锦突发恶疾,东楼无力承担使团款待任务,望湖楼顺理成章由甄氏掌管,多好哇!
裴锦挂了,宝仁堂肯定也撑不下去,到那时甄家出手搞到秘方,重金聘用她的徒弟,皂物和医馆还不是唾手可得?
可是,裴锦偏是不挂呢。
她不仅活蹦乱跳,她还天天巡山,在东楼巡完还跑到西楼巡一遍,腿脚可利索了。
尤其今天,裴锦在西楼溜达一圈,还笑吟吟地夸招财树长得好。
她什么意思,她威胁自己?
不过是东西楼之争,难不成她还去甄家家主那儿告状,说甄呈那树苗早都烫熟了,早就不是甄家祖上那棵树的苗?
阴险!真是阴险!
最可气的是,她跟沈云柏一唱一和,阴阳怪气。裴锦说屋里味道奇怪,沈云柏就说那是“萝卜屁”,还说他喝萝卜汤时放过类似的。
听听,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甄呈对裴锦和沈云柏真是没招,他不敢再耽搁下去,给新买的招财树浇了水,又悄悄地出门汇报情况。
裴锦这边巡山两座楼,刚坐下歇歇,十皇子来了。
小少年进门就说,“裴医官都升六品了,却不来瞧本殿下的腿,是何道理?”
裴锦十分抱歉,“下官应对使团没经验,怕有差错,等三个小国的使臣走了,一准儿回太医院。”
十皇子老大不乐意,“昨个来的是裴医官的副手,本殿下不想让他瞧,给打发回去了。”
裴锦心道,我哪有副手?我只有徒弟!
她突然想起,前几次给十皇子看腿时自己是个医士,出诊是借着老郑的名号。
裴锦小心地问:“昨日去诊病的是郑医官?”
“就是他!”
“郑医官给殿下施过针的,可以信赖。”
“不成!每次都是裴医官指派他做事,这不是副手是什么?让本殿下如何信任?”
裴锦心想,小破孩挺倔。
她给老十搭了脉,笑道:“脉象上已无大碍,殿下不妨脱了鞋袜,让下官再瞧瞧。”
十殿下摇摇头,“还是算了,望湖楼每日都做吃的,脱靴脱袜不成体统。”
这小孩儿,就还挺有礼貌的。
其实你皇叔都在这儿脱袜熏蒸呢,我真不差你一个。
见十皇子态度坚决,裴锦道:“还有个办法,换我徒弟庞盏给殿下查看,如何?以他的医术,复查痹症没有问题。”
十皇子皱着脸想了想,问道:“是盛云端看好的那个吗?”
裴锦给纠正了一下,“只是其中一个。”
“那行,明日便叫他进宫。”
裴锦很是为难,“我徒儿刚入太医院,无法在宫里出诊。殿下若不嫌弃,傍晚时分可去宝仁堂医馆,那时庞盏会坐诊。”
十皇子不以为意,“宝仁堂又不是阎王殿,盛云端去得,本殿下怎么就去不得?”
裴锦:“……”宝仁堂是济世救人的地方,你这么比喻恰当吗?
老十说完,背着小手走了。裴锦刚要歇会儿,门又被敲响。
这次来得是李成恩和山田彦。
俩个家伙是冲着苏绣来的,那日宴席上惊鸿一瞥,俩人便念念不忘,日思夜想辗转反侧。要是不带回去一些,饭都吃不下了。
裴锦听他们说完诉求,笑道:“银子都准备好了吧?”
俩人狂点头。
于是裴锦以三倍的价格,把黄瑞霞的扇子卖给俩使臣。对他们该心黑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
俩使臣还挺乐呵,迫不及待拿出来把玩,发现扇子跟宴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裴夫人,扇柄怎么变镂空的了?”
裴锦笑道:“你若仔细分辨,上面还有文字呢。”
俩人一起摇头,“不认识。”
裴锦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们:“华、夏、制、造。我特地找人雕上去的,还配有华夏独有的纹样,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得很。”
“不管这扇子在你们那儿传多少代,永远打上了华夏标识。若是想说成是你们的物件,除非把扇子柄掰断,而这扇柄上又有机关,只要断了,整把扇子都会毁掉。”
裴锦笑道:“所以,这文化你们后人偷不走的,只能跪下膜拜。”
李成恩一个劲儿点头,稀罕完扇子又想起件事儿,“若是在下禀明国君,派人来切磋医术,总是可以的吧?”
裴锦心道,这个老家伙又特么在耍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