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站起身来,踮着脚往人堆里望,可什么都看不到,钟婉笙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形,站起来说道:“走,我们去瞧瞧。”
两人当即结了账,向人群聚集处走去,好在那里地方宽阔,人多却不紧密,两人找了个空隙,挤到人群前面。
只见廊桥口上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子坐在廊桥台阶上,手里来回抛着一红一黑两个弹丸,他的手上戴着一副黑色手套,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上面闪着亮银色的光点,在他左右腰间各有一柄带鞘短刀,刀身弯曲,一看就是个用短兵的行家。
在他身后,另一个男人斜靠在廊桥立柱边,头戴斗笠,笠沿压得很低,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他双手抱在胸前,怀中还竖着一柄带鞘的剑。
再往后是一个女子,坐在几桌旁,桌旁竖着一张弓和一袋箭,桌上有壶有杯,却不知里面装的是酒还是茶。
女子正垂首轻抚着桌旁的弓,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正在抚摸着沉睡的孩子,那样轻,那样柔。
廊桥本就不宽,经三人这样交替阻隔,已完全无法过人,而他们依然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似乎是故意将廊桥堵起来。
云天行将目光转到旁边的一块石碑上,见碑上刻了六个红字:“莲心湖,烟雨桥”。
云天行道:“阿笙,他们为什么要把烟雨桥堵起来?”
钟婉笙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只听旁边一人笑道:“你们是外来人吗,连‘堵桥会友’都不知道?”
两人转过头,见旁边一个拄拐杖的中年瘸子在笑,刚才说话的也是他。
云天行抱了抱拳,道:“让老哥见笑了,我与小妹是外乡人,初次来到长安,不知老哥刚才说的‘堵桥会友’是什么?”
那瘸子笑道:“‘堵桥会友’就是把桥堵住在此交朋友咯。”
云天行听他说的直白,等同于什么没说,不禁好笑,又道:“老哥可知道堵桥的那三位是谁?”
那瘸子白了他一眼,道:“亏你还来了趟长安,连长安三杰都不知道。”
云天行挠了挠头,憨笑道:“小弟见识狭隘,自然及不上老哥,还请老哥告知一二,也好让小弟长长见识。”
“好说,好说。”那瘸子面露得意之色,捋了捋胡须,接着说道,“这三位是长安城内大大有名的游侠,铲奸除恶,行侠仗义,不知道杀了多少贪官酷吏,地头恶霸,深得民众喜爱,于是大家就称呼他们为‘长安三杰’。”
瘸子看着云天行满脸崇拜的样子,笑了笑,接着道:“这三位生性豁达,喜欢结交江湖上的朋友,于是在这莲心湖上建了这座烟雨桥,每逢佳节时分都会来这里堵桥会友,若是有人能从他们三人中闯过并到达亭台中央,这三位将会请那人喝长安城最好的酒。”
云天行暗暗称奇,原来堵桥也可以这样名正言顺,毕竟是他们自己建的桥,堵桥会友,还真是长见识了。
瘸子又道:“你看坐在台阶上那位,别看他手中那两个弹丸很普通,那里面可大有玄机,能要人命的,那是暗器,暗器,你懂不懂?”
云天行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笑道:“小弟从未见过暗器,多亏遇到老哥这样识货的高手,我还以为那两个是肉丸子呢。”
瘸子闻言大笑,拍了拍云天行的肩膀,道:“年轻人多出去转转,别老闷在家里,一来对身体不好,二来开阔眼界。”
云天行抱拳道:“老哥说的是,敢问老哥怎么称呼?”
瘸子道:“我姓汪,人家都叫我铁拐汪。”
“原来是汪老哥”云天行恭敬问道,“那两个肉丸子有什么特别吗?”
铁拐汪笑道:“什么肉丸子,那玩意可不是肉丸子,吃不得,吃下去会死人的,据说那红色弹丸是用来杀武吏的,那黑色弹丸是用来杀文吏的,至于如何使用,我就不说了,太复杂,说了你也未必能听懂。”
云天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汪老哥可知道他是谁?”
铁拐汪附再他耳边轻声说道:“他就是人称‘探丸借客’的魏桥西。”
云天行与钟婉笙对望一眼,却是都没听过这个名字,钟婉笙道:“那剩下那两位呢。”
铁拐汪别有深意地看了钟婉笙一眼,道:“头戴斗笠那位是‘挟弹飞鹰’杜陵北,至于最后一位吗,那可是长安城出了名的大美人,江湖人称‘芙蓉神箭’何绣衣的便是了。”
云天行向那女子望去,见她面容精致,神态威仪,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颇有几分女将风范。
“好看吗?”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好看。”云天行随口答了一句,刚转过脸来,正好迎上钟婉笙迷人的微笑,云天行心有所悟,忙笑道:“阿笙,你真美。”
铁拐汪也跟着说了一句:“是啊,你真美,小姑娘有没有找到心上人?”
钟婉笙瞄了云天行一眼,脸已红了大半,连忙垂下头,咬着嘴唇,也不回答。
“不说话就是没有咯。”铁拐汪凑上前来,笑道,“你看我怎样,虽然老了点,但见多识广,吃苦耐劳,又有上进心,比那些愣头傻小子强多了。”
钟婉笙一怔,云天行忙将铁拐汪拉开,笑道:“小妹早已许配人家啦,汪老哥,真对不住啊。”
“罢了,罢了。”铁拐汪摆了摆手,道:“你小子也是来打何美人的主意的吧。”
云天行道:“何美人?”
铁拐汪道:“就是‘芙蓉神箭’何绣衣啊,这里绝大多数都是冲着她来的,你以为真有人为了几斤酒来挑战这三位,都是为了能与何美人一起吃饭!”
云天行道:“莫非汪老哥也是来……”
铁拐汪哈哈一笑,道:“实不相瞒,老哥我尚未娶妻,单身多年,今天想来碰碰运气,如果能博得何美人芳心,那真是再好没有了。”
铁拐汪独自笑了良久,就好像已经娶了何绣衣一样,待得情绪平复下来,他向云天行使了个眼色,道:“我看你小子还不错,要不要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