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漪听邋遢老头总管那茅屋叫豪华别墅,嘟囔道:“哪有什么豪华别墅,分明只是一栋茅草屋子。”
邋遢老头咆哮道:“我说是豪华别墅那就是豪华别墅,你要是嫌它不好,立刻把你男人从我那豪华别墅里搬出来。”
红漪道:“前辈,我知错了,你别让他搬出来。”
邋遢老头叫道:“好,你不搬是吧,我去!”
红漪见邋遢老头似是动了真怒,忙上去拉住,道:“前辈,你息怒,我没有想要害你,我以前没做过这些事,这才失了手,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邋遢老头叫道:“原来是失了手啊,这要是没失手,我现在岂不是已经被你害了吗?”
红漪苦笑道:“前辈,我从来都没有害你的意思啊!”
邋遢老头叫道:“还说你没有,你们刚摔下来那几天就给我送来了毒果子,要不是老头子我还懂一点解毒之法,早被你活活毒死了。”
红漪道:“我也不知道那果子有毒啊,要是知道,也不会拿给前辈你吃了。”
邋遢老头道:“嘿,你这臭丫头倒是会说,先让我吃第一口,亏我还当你是好心,分明是拿我试毒来了。”
红漪见他越说越离谱,也不辩解了,只紧紧抓住他,不让他去动云天行。
那邋遢老头见红漪抓着不放,硬要往茅屋那里挣,两人你拉我,我拽你,在沙滩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就在他们快到茅屋的时候,忽见一人从茅屋里踉跄着冲了出来,一跤摔在了地上。
“呦,这小子醒得倒是时候。”
“天行!”
红漪顾不得邋遢老头,忙向云天行飞跑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含泪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终于醒了……”
云天行道:“我快喘不过气了。”
红漪知道是自己抱得太紧了,忙松开他,笑道:“是我太高兴了,你醒了就好,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天行伸手摸向左腿,捏了捏,道:“我的左腿没有知觉了。”
红漪渐渐收起了笑容,道:“可能是你躺得太久了,多歇几日就会好的。”她这句话说得很没底气,因为她知道,云天行的左腿是摔断了的,能不能好还是个未知数。
云天行道:“我躺了多久?”
红漪道:“将近两个月。”
“这么久吗?”
云天行握了握拳头,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堵绝壁直插云端,他眯眼仰望,回想起自己跌入了断肠崖,又回想起了在断肠崖上发生的一幕幕。
“笙妹她死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攥起拳头,不停念叨着这个名字,泪珠已一滴接一滴地掉在了沙滩上。
他刚刚苏醒,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再一用力,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红漪怕他支撑不住又昏晕过去,轻轻抱住他,想安慰他几句,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邋遢老头见两人相拥垂泪,挠了挠脸颊,心道:“我好像是来要回豪华别墅的,怎么看着这个场景,张不开嘴了呢?唉,罢了,罢了,就再便宜他们一阵子好了,等这小子好些了,叫他多多替我挖矿就是了。”
云天行忽见地上有一个影子,猛地从红漪怀里挣出来,警惕地瞪着邋遢老头,叫道:“你是谁?来杀我的?”
邋遢老头一皱眉,道:“杀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红漪道:“是这位前辈救了我们,他没有恶意的。”
邋遢老头哼了一声,道:“我是没有恶意,我倒是怀疑你是否有恶意。我好好端端的在那里睡午觉,你过去把我草棚子推倒,倒是报得一手好恩呐。”
红漪红着脸道:“前辈,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草棚子那样不结实,我只拿几根树干靠一靠就倒了,早知是这样,我就直接放在地上了。”
邋遢老头摆了摆手,转过身去,道:“这小子摔断了腿,挖不了矿,总抡得起铁锤,再让他养两天,等体力恢复了,就叫他帮我打铁吧。”说完,踢着沙子慢慢走开了。
云天行揉捏着左腿,道:“我的腿摔断了?”
红漪见瞒不过去,只得点了点头,道:“你也不用太在意,那位前辈说了,他有法子治好你的腿。”
云天行远远看着邋遢老头的背影,道:“他是谁?”
红漪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问他名字他也不肯说,只说他是一个铸剑师。”
“铸剑师?”云天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红漪向不远处的沙滩上指去,道:“你看那里,沙滩上插的那些剑都是前辈一把一把锻造出来的,他说这些剑不够好,便都弃用了。他想要锻造一把绝世好剑,如果我帮他的忙,他就肯帮你治腿。”
“帮忙?”云天行皱起眉头,“他要你帮什么忙?”
红漪向西山一指,道:“他要我帮他在那座山上挖矿。”
“挖矿?”
云天行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前一刻似乎还在与蜃楼那伙人激战,眨了眨眼,却又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会是铸剑师,一会是挖矿,在他预想的人生路途中,大概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从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收回目光,云天行注视着红漪,良久之后才说道:“你瘦了啊。”
红漪含泪道:“你也是。”
云天行嘴角动了动,想笑却没笑出来,忽然一把将红漪抱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笙妹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红漪听他哭得这样伤心,心里也不好受,哽咽道:“你要是想她,你就使劲哭吧,想哭多久我都不会拦你,等你哭够了,就得接受这个事实,知道吗?”
云天行什么都不说,只是呜呜的哭。
红漪自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哭成这样,本以为他是那种再痛都不会在人前落泪的人,想不到也有这样柔弱的一面。
邋遢老头听着云天行的哭声,回想起了以前的事,叹了口气,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小子,不管你失去了什么人,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莫要步了老头子我的后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