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雄又有不耐模样,孙阿狗忙补充道:“周司兵,我们都打听清楚了,他这几日每日晚上都来万花院里赌钱嫖妓。咱们今晚守株待兔即可。”
周雄骂道:“你们这帮狗东西,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今日给我好好干活,晚上看我为你们出这个头!”
胡老四等人哎呦一声欢喜,又拍了周雄几声马屁,众人才离了京兆府,四处寻人。
到了晚上,周雄要往万花院里去,见钱政还在处理政务,道:“钱少尹,你每日这般辛苦,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了。今日兄弟请你到院里喝杯酒,走吧,走吧。”
钱政就这么被周雄硬拉来了万花院。
胡老四等人簇拥着周雄坐下,他便寻来昨晚的窑姐,问道:“昨晚那人来了吗?”
那窑姐见周司兵和钱少尹都在,尤其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京兆府尹被罚在家面壁思过,京兆府实际上的掌事人便是眼前的钱少尹。
她怯怯地道:“那人还没来,要晚些时候。”
胡老四推了她一把,喝道:“去守着,若那厮来了便来报信。”
说着从手里扔过去几钱银子,道:“不许接客误事。”
周雄陪着钱政喝了一个多时辰,天完全黑了,院里的客人也越发多了。
这时那窑姐慌慌张张进来,道:“来了,那人来了。”
胡老四闻言大喜,读周雄道:“周司兵,那人来了。”
周雄这还会喝的微醺,对钱政道:“钱少尹少坐,我去去就来。”
胡老四的人伴着周雄走后,钱政见那窑姐还傻站在那里,便道:“周司兵去找谁?”
窑姐便把昨晚胡老四赌钱耍赖被打的事说了。
本来钱政并没在意,但是听到那人自称是南边来的时,登时眼睛一亮。
这些天他梦里都是在找从南边来的人,这时忽然撞见一个,便道:“带我去看看。”
万花院的赌坊地下,平日里在里面赌的都是些苦力或者像胡老四这等喽啰,一般富贵些的人都不会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而像钱政和周雄这等高官,更是几乎没有。
那窑姐伴着钱政一路到了下面,里面四壁点着几十多支火把,把整个大厅照得亮亮的,大厅里人头攒动,不下二十张赌桌,每个都挤满了人。
赌坊的人见到钱政这等穿着官衣的人进来,慌忙上前行礼道:“大人,小的为你带路。”
钱政摆手道:“不必。”,他指了指那窑姐道:“有她陪着。”
那人见窑姐姿色普通,明显是个低级妓女,心想这大人眼光也太差了。
正在这时,里面的人呢忽然骚动了起来,接着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
钱政忙推开众人,高喊着:“我是京兆府少尹,都让开!”
看热闹得人听说是京兆府少尹,纷纷避开,给钱政让开了一条路。
等挤出人群,钱政看见周雄赤着上身,正与一名身形宽大的汉子对打。
那汉子穿着一身灰袍,一拳一脚虎虎生风,周雄有些不敌。
“钱少尹……”胡老四等人凑过来,他们没想到以周雄的身手竟也不敌那人。
看着那人拳法张弛有度,不似蛮斗,钱政心下一动,上前一步喝道:“京兆府少尹在此,二人罢手!”
他这一声喝在这逼仄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响亮。周雄和那汉子立刻罢手,各自向后跃开了。
那汉子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钱政,见他的确穿了一身官服,冷笑一声,便要离开。
周雄哪里会放他走,喝道:“狗贼,伤了朝廷命官还想走!”
钱政忙道:“周司兵住手,我与这位兄弟说几句话。这位兄弟,你伤了的人是京兆府司兵参军,这么走了怕是不妥。可否随我到上面一叙?”
“不去又怎样?”那汉子冷声道。
钱政皱眉道:“这儿离京兆府不远,怕是没那么容易收场。”
那人左右看看,似是在想什么,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带路。”
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地下赌坊,到了妓院包间里。
周雄穿了衣服,兀自愤愤地等着那汉子。
钱政却对那汉子很客气,一边给他斟茶一边道:“兄弟好身手啊,除了宫里的叶姑娘和慕容云统领,这京城里没几个人能胜过周司兵。”
对于这等高位官员的斟茶,那汉子竟也自在地喝了,对于钱政的夸赞,他只不冷不淡地回道:“那是大人少见了,依我看,宫里的叶姑娘和慕容云也不过是名头大罢了,真动起手来,未必名副其实。”
听到这人口气这般大,周雄气道:“来来,咱们再比划比划!”
钱政拦住周雄,对那汉子道:“兄弟是从南边来的?南边哪里?”
听到这句话,那汉子锐利的眼睛看了一眼钱政,回道:“钦州富源人,大人是想追究我的罪责吗?”
钱政笑道:“不,只是照例问一问罢了,兄弟来京城做什么?”
那人回道:“有个富商要押一批货回钦州,这年头不太平,我用这拳头混口饭吃。”
钱政紧盯着那人的脸,问道:“兄弟从钦州来,可认识钦州刺史罗统领?”
就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钱政明显感觉那人的眼神变了,他猜中了,这人多半和罗烈有关。
“我不过一介平民,哪里识得那等大人物。大人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小人走了。”那汉子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
周雄还想拦,却被钱政一把按住了。
等那人走了,钱政忙道:“周兄弟,跟上他!他是罗烈统领身边的人!”
周雄大惊,也来不及说话,便急忙奔了出去。
过了一个多使臣,周雄气恼的回来了。
钱政焦急地问道:“跟丢了?”
周雄道:“那人早就猜到有人跟踪,带着我绕了半座城,好在老子对京城熟悉,终于是让我追上了。”
钱政道:“最后消失在哪里?”
周雄道:“他走进了城南一座老油坊,那老油坊的主人我认得,是一个从南疆回来的老兵,回来有四五年了。”
钱政喜道:“那里必是南疆安排在京城的一个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