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的巧合,熊鸿志和杜元武的急奏刚刚送到朝廷里,朝廷要立后的诏书也送到了二人手里。
自张垚硬死后,唐玉只以为朝州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结果没想到,居然冒出一个疯子,比张垚硬更甚,直接自立为王。
对于这样的事情,朝廷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朝堂上,各大臣都情绪激动地表示定要讨伐王继云,不然不足以震慑天下宵小之辈。
唐玉一面下诏给熊鸿志和杜元武,命二人火速进攻朝州城,斩杀反贼王继云。
一面昭告天下,王继云反叛之举。
那熊鸿志和杜元武二人,本来进入朝州地界,是有些心惊胆战的,结果王继云这么一反,加上朝廷对他们的诏命。
他们二人再没有任何顾虑,加快了行军速度。
一路上,虽也有几个不长眼的县令想要抵抗熊鸿志和杜元武的联军,朝州的精兵早已损失殆尽,只靠着临时招募来的百姓,哪里是熊鸿志和杜元武联军的对手。
二人一路攻城掠地,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朝州城下。
王继云早已做好了准备,他把城外大片将要成熟的粮食全部提前收割到了城里,然后命令各处紧闭城门,只学那活王八,不出头。
熊鸿志和杜元武围住朝州之后,扎下营寨。
自古攻城,都是一件难事,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也不愿意攻城。
熊鸿志和杜元武见朝州城在张垚硬的经营下,城池高大,易守难攻,一时竟有些束手无策。
杜元武对熊鸿志道:“陛下大婚在即,我们一定要攻下此城,作为陛下新婚的贺礼。”
熊鸿志也有此意,道:“我也有此意,只是此城被张垚硬那厮经营良久,城高墙厚,如果要强攻,恐怕咱们这些兵马,都要折在这里。”
杜元武叹气道:“唉,正是这个道理。咱们若要围困,据抓到的百姓说,张垚硬早料到了今日,在城中存了一年多的粮草。”
他又往四处望,道:“王继云这厮把城外的粮食全割了去,咱们的粮食还要从陕州和代州送来,消耗战对我们也不利。”
二人骑着马,一连围着城墙转了三日,都没有找到什么突破口,都觉得有些沮丧。
王继云领着官员在城墙上,得意对众人道:“这二人在城外转了三日,也没发起进攻,你们可知为何?”
众官员哪个不懂王继云的意思。
于典恩出列道:“回殿下,是因为这二贼知道咱们城高墙厚,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
王继云闻言,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张刺史早有先见之明,在城中存放了足够咱们吃上一年的粮食,可是你看外面这些人,他们人数众多,粮草却还要从陕州和代州运来。”
官员们听到王继云这样说,心里倒是宽松了些。
这日散去,王继云自回他的王府歇息。
于典恩却没有回家,偷偷摸摸来到东门,找到守门的统领。
那守门统领也姓于,叫于仲洪,乃是于典恩的亲侄儿。
见于典恩来,于仲洪屏退左右,道:“叔父,你觉得咱们能坚持得下去吗?”
于典恩看了一眼于仲洪道:“是殿下让你来试探我的?”
于仲洪忙道:“叔父,你是我的亲叔父。咱们才是一家人。”
于典恩叹口气,道:“仲洪啊。”
见他没了下文,于典恩急道:“叔父有话,不妨直言。”
于典恩这才继续道:“今日殿下的话虽然不假,咱们的确有可能耗死城外的熊鸿志和杜元武,然后呢?咱们还是出不了城。”
他叹息道:“现在城外的百姓早就不信任我们朝州刺史府了。”
于仲洪道:“叔父的意思是,咱们即便现在赢了,今后还是要败?”
于典恩道:“正是此理,殿下只图一时之快。就连张刺史也不敢僭越称王。如今张刺史称王,已是人心尽失了。”
于仲洪走到门旁,往外看了看,又小心把门关了,才道:“叔父,那咱们该怎么办?你要想办法保住咱们于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啊。”
于典恩不说话,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归降”两个字。
于仲洪看见这二字,立刻想起了那个人头滚滚的晚宴,吓得脸色惨白,道:“这……”
于典恩道:“除了此法,再无活路。”
于仲洪低头想了一会,抬头道:“要怎么做?叔父您吩咐。”
于典恩道:“附耳过来。”
于仲洪忙低头把耳朵送了过去。
于典恩低头道:“如今之计,只有你当内应,打开城门,让朝廷的兵马进来,如此既能戴罪立功,又能保住家小性命。”
于仲洪小声道:“话是这般说,只不知怎么和朝廷的兵马联系。”
于典恩笑道:“你不是善射吗?你现在趁着夜色,写一封信射到护城河对面的林子里,我见那里有朝廷兵马的探子,等那探子把信交给熊鸿志和杜元武,不就成了。”
于仲洪道:“万一熊鸿志和杜元武不信怎么办?”
于典恩道:“他们现在急于攻城,即便知道是假的,也要试一试。”
于仲洪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我现在就写信!”
于典恩忙道:“信我已备好,笔迹是旁人的。即便发现了,也和你无干。”
于仲洪见于典恩准备得这样周到,笑道:“原来叔父早有准备,刚才还故意吓我。”
于典恩苦笑道:“见过那夜人头宴,谁不多长个心眼?”
于仲洪接了信,绑在箭杆上,趁着夜色走到城墙上,瞄准树林,一箭射了过去。
留在树林里的朝廷暗探,听见箭矢射中树木的声音,吓了一跳。
躲了一会,见没有其他箭矢射来,才知只有一支箭射了过来。
第二日天一亮,几个暗探就在林子里把箭找到了,见上面绑着一封信,大喜,慌忙报给中军帐。
熊鸿志得了那信,赶忙找来杜元武,道:“昨日我们还愁如何破城,不想今日就有法子从天上掉下来了。”
杜元武看了信,先喜然后又忧心道:“这莫不是个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