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垚硬也上言道;“我等地方官员,也请娘娘以大局为重。”
有了张垚硬的开头,熊鸿志和杜元武也就站了出来。
然后就是越来越多的臣子出来,说着“请娘娘以大局为重”这样的话。
石磊和苏起等人始终保持着沉默,他们都清楚,现在论起声量来,他们和苏离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只凭着他们几个人,在皇帝不说话的情况下,想要在苏离手下占到便宜,是基本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石磊和苏起等人更是体会到了平日里在朝堂上,皇帝帮了他们多大的忙,才让他们以这么少的人,面对苏离的各种责难不落下风。
在哗啦啦跪倒一片,一连串的请愿声中,黛婕妤才为难地站起来道:“多蒙诸位大臣抬爱,妾如果这个时候再推辞,恐怕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说到这里,黛婕妤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唐玉,犹豫片刻,才道:“妾听苏丞相的便是了。”
有了黛婕妤的这句话,苏离面上露出笑容来,道:“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决定陛下的嗣子。”
黛婕妤问道:“妾一介妇人,对宗室子弟并不了解。不知丞相您有什么人选?”
苏离展开那诏书,道:“娘娘请看,奉义王是景皇的兄弟,是先皇帝的叔父,是当今陛下的叔公。奉义王膝下有三子,长子前年亡故,留有一子,今年方三岁。这孩子生得相貌端庄,聪明伶俐,宜为陛下嗣子。”
他说到这里,看着躺在床上的唐玉道:“老臣想,若是陛下见到了那孩子,也一定喜欢不尽。”
苏起和石磊等人听了苏离的话,便心知这孩子是苏离精心挑选出来的。
这孩子没有父亲,且奉义王如今已经老迈,便不用担心将来有人与苏离争权。
而且因为自先皇到陛下,都是一脉单传,所以从景皇帝那开始挑选奉义王一支,也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不是奉义王的长子前年就亡故了,苏起和石磊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位王长子是不是被苏丞相给暗害了。
黛婕妤听苏离说完,便问下面的群臣道:“诸位大臣觉得这孩子如何?”
又是薛青雁抢先道:“这孩子生得可爱,娘娘见了,必然喜欢。而且他年岁小,也方便娘娘和他培养母子之情。”
黛婕妤闻言,道:“哦,这孩子的母亲可还活着?”
薛青雁道:“去年得了病,随王长子去了。”
黛婕妤叹道:“如此说来,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唉,这世上艰难,陛下……今后我也是个孤苦伶仃的,若是能得这么一个孩子,也能有个盼头。”
戴榕笑道:“可不是,娘娘把这孩子养大了,教他成人。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个不逊于陛下和太祖皇帝的出色天子,到那时,天下人人都颂扬娘娘您的德行。”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戴榕的这句话谁不爱听?
黛婕妤笑道:“我可当不起戴大人这样的话,只求将来不要给陛下丢脸。”
黛婕妤和薛青雁戴榕一唱一和间,苏离看向下面的群臣们,尤其是苏离和石磊这几个人。
他见下面的人没有出声反对,心中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
有些意外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些被皇帝提拔起来的人,过去处处与自己作对,结果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不太意外的原因是,他现在携百官之意,行正大光明的事情,苏起和石磊等人即便跳出来反对,那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所以对于这些人没跳出来反对,苏离还是能够理解的。
黛婕妤被薛青雁和戴榕左一句右一句,夸得真的有些飘飘然了,她看见一旁躺着的唐玉,才惊觉,自己刚才有些话,已经有些过了。
不知传到唐玉的耳朵里,唐玉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想到这里,刚才被薛青雁和戴榕吹捧得快上天的黛婕妤,便呼啦一声落回了地面。
她轻咳两声,对下面群臣道:“要是你们这些大臣不反对,妾可就依着丞相的意思了?”
见下面无人出声,黛婕妤心虚地看向冯公公,道:“冯公公,您说呢?”
冯公公一拱手,恭敬道:“老奴不过一奴仆,怎敢在这种朝廷大事上胡乱插嘴?丞相、娘娘还有诸位大臣们如果觉得妥当,那就定下好了。”
他叹息一声道:“唉,只是可惜陛下。若是陛下能看到那孩子,那该多好。”
黛婕妤听到这里,心里也叹道,要是自己怀上了皇帝的孩子那该多好。
倒不是她被薛青雁和戴榕吹捧了一会,昏了头,生出什么反心来。
而是在这种时候,黛婕妤才知道,一个孩子对于像她这样的后宫女子是多么的重要。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帝,心想,人有旦夕祸福,即便是天子也不例外,这次固然是假的,万一将来是真的呢?
那个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呢?死掉了的皇帝的妃子的境遇可不好。
一定要生一个孩子。
黛婕妤心里想着。
寝殿内的所有人见黛婕妤忽然不说话了,谁也没想到,她这会脑子里想的会是怎么和唐玉生出一个孩子来。
苏离道:“既然如此,戴榕,礼部马上准备太子的典礼。我现在马上以朝廷的名义,修书给奉义王,命他领着他的孙子进京来。”
薛青雁提醒道:“丞相,此事干系重大,应该朝廷派人去接才好。”
苏离道:“薛大人提醒的是,那就劳烦冯公公,您安排车马去奉义一趟,接奉义王爷孙二人进京。”
其实苏离早就给奉义王去了书信,如果奉义王收到书信就立刻出发的话,现在差不多快到京城了。
冯公公笑道:“此事还是由苏丞相您来安排吧,宫里的车马现在可不宜派出去。”
冯公公的意思很明显,虽然现在皇帝昏迷不醒,可毕竟皇帝还活着,怎么能用皇帝的车驾去接其他人呢。
苏离见冯公公对于皇帝嗣子的事情还是有些抵触,便只好道:“既然冯公公这么说,那本相安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