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遇一愣,“情人节?”
他错过什么了?
这时一个身穿旗袍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笑着向他解释:
“这是我们当地特有的风俗,未婚男女在这一天会送花定情,和情人节类似。”
纪遇恍然,怪不得他清早买饭时发现路边全是卖花的摊位,当时以为玫瑰花是当地特产,搞半天是在过节。
弄明白缘由后,他说什么都不肯白要小女孩的玫瑰花,转头找摄像师借钱付了款,并郑重地接受了母女俩的祝福。
时念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此刻,她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工程——搭建城堡。
带旋转楼梯的三层小楼,附带超大花园、豪华游泳池和……
一个等比例复制的蹲便器,为了增加真实度,她甚至还往里放了一条用沙子搓成的不明物体。
纪遇手捧玫瑰花束赶来时,她正撅着屁股调整那条不明物体的位置。
扭一扭、卷一卷、淋点水、泡一泡……可以说相当严谨和认真了。
纪遇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心情逐渐从“她收到花一定很开心吧”变成了“她疯了吧”。
良久,心情复杂地来了一句:
“时老师当初退出沙雕界,我是一万个不同意的。”
时念往旁边咕蛹两下,给他腾了个空位:
“要一起吗?我准备再建个马桶,正好和蹲便器凑成一对。”
纪遇不接话,弯腰,把玫瑰花递了出去。
时念一头雾水地接过花束,向他投去一个迷茫的小眼神:
几个意思?
纪遇接收到她的眼神求助,努努嘴,向她投出一个肯定的眼神:
别怀疑,就是送你的。
时念心领神会,但依旧迟疑不定:
“确定要插蹲便器上吗?会不会太浪费了?”
“???”
纪遇深吸气,压下把仿真蹲便器夷为平地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为什么这么想,是你不配吗?”
“啊?”时念大为惊讶:“所以是送我的?但是为什么?……难道告白夜提前了?”
“告白夜没有提前。”
纪遇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声音低了几分:
“今天是当地的情人节。”
“情人节?你怎么不早说?”
时念丢掉手里未搓成条的沙子,把玫瑰花往他怀里一塞,撒腿就跑。
纪遇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她的衣角:
“你要去哪?”
“给你买礼物,等我!”
时念朝他摆摆手,大步奔向不远处的石子小径,一溜烟跑没影了。
纪遇低头,手指弹了下红玫瑰娇艳的花瓣,勾起唇角,笑了。
十五分钟后,时念手捧礼盒返回沙滩。
礼盒是粉色的硬纸壳,盒身还用粉色丝带扎了个蝴蝶结,和二十块钱一束的玫瑰相比,高大上太多了。
纪遇原本没抱什么期望,但见此情形,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
礼盒装的东西,应该很用心吧?
他翘起嘴角,笑着迎了上去:
“买的什么?”
时念神秘兮兮地冲他挤挤眼,抬臂递出礼盒:
“礼物嘛,当然要自己拆才有意义。”
纪遇多看她一眼,心情愉悦地接过礼盒,一边拆盒子上的丝带,一边好奇地问:
“你哪来的钱?也是找摄像借的?”
时念挠挠头,笑得犹如守在村口、浑身透着质朴气息的黄狗:
“刚才,我在路口垃圾桶捡了束玫瑰花,转手以二十元的骨灰价卖给了小卖部门口遛弯的小情侣,钱,这不就来了吗?”
纪遇:“……”
【大母猴,你是懂赚钱的。】
【学会了,下次情人节就去垃圾桶捡花,丢脸是一时的,有钱是一辈子的。】
【好消息:视力5.0,身手敏捷;坏消息:家住八十线小县城农村,连垃圾桶都没有,这辈子注定发不了财。】
短暂的震撼后,纪遇平复下心情,打开了礼盒盖子,映入眼帘的是——
一堆彩色拉菲草。
“?”
时念催促他:“扒开,快扒开。”
纪遇依言照做,三秒后,从拉菲草堆里翻出了一瓶300ml玻璃瓶装金银花露。
“??”
时念笑嘻嘻地和他分享送礼心得:
“过节嘛,要么送金,要么送银,要么送花,而我,直接一瓶金银花三管齐下,就问你感不感动吧?”
“???”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什么?
纪遇默默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
清甜的金银花露涌入口腔,别说,火气的确消退了不少。
“想好怎么赚钱了吗?著名沙雕建造师兼送礼天才兼赚钱鬼才。”
时念挺直脊梁,自信微笑:
“我们去垃圾桶捡花吧,经过我缜密的分析和计算,每束花大概有九朵,拆开卖的话,一朵卖五块。
也就是说,今天下午只需要捡五束花并卖出去就可以赚够两百块了。”
纪遇:“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时念从背包里掏出两个口罩,递给他:
“伪装一下就出发吧,早完事早收工。”
纪遇试图劝她回头:
“要不再想想其他办法吧,三百六十行,总有更适合我们的路子。”
时念态度很坚决,先给自己戴上了口罩,然后踮起脚给他戴,嘴上还念念有词:
“听我说,这种事就是一个人社死,两个人胆大,三个人胡作非为。”
她扭头指指身后的摄像大哥及工作人员:
“我们这一大群人呢,怕什么?垃圾桶不给它掀翻就算保守了。”
纪遇:“……”
有这么个狂野CP,是他的福气。
戴上口罩和手套,背上大麻袋,捡花大队雄赳赳气昂昂地上路了。
作战经验丰富的时念打头阵,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似的,走哪照哪,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很快,她就在转角处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束娇滴滴的粉玫瑰。
“这花好,捡回来一朵能卖八块八,纪遇,快上!”
纪遇把口罩往鼻子上提了提,身体巍然不动:
“要不你把我卖了吧。”
“你看你,还是放不开……”
时念嫌弃地摇摇头,昂首挺胸,大步走向垃圾桶,一边猫着腰捡花一边愤怒开骂:
“谁他丫这么没素质,把我花扔了!”
话落,身侧传来一道弱小无助的声音: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我的花?”